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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望天,天在哪裡?
眼前卻不知怎麼,居然晃過樂小米溫婉恬靜的臉。
他愣了一下,自嘲地甩了甩頭,“賀意隨,你真沒用,為什麼只能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尋找力量?”
叮——
十七樓到。
電梯門敞開,他卻猶豫了。
犯下那樣的錯誤,他還可以在辦公室裡安然睡去麼?
這一段時間,他嘴上在說,其實,卻根本不曾認認真真地去找過,他沒想找出那個人,潛意識裡,他仍然在逃避。
他只想、只想安心給自己一個藉口,或者,也是給小米一個理由,讓他可以去見她,在她理解又寬容的目光下,心安理得地享受、沉溺。
“哎!等一等,等一等。”
賀意隨回神,本能地按住電梯,讓走廊外那個推著清潔車的婦人進入電梯。
婦人一邊道謝,一邊按下一號鍵。然後退到一邊,奇怪地看了賀意隨一眼,再一眼。
“咦?你不是遊戲公司的那位醉酒經理嗎?”
“嗄?”醉酒經理?
婦人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今天這個樣子多好,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喝那麼多酒?”
“呃?呵。”賀意隨有些尷尬。
這婦人,瞧見過他醉酒的樣子?
打量完了,婦人靠回清潔車上,拿毛巾擦了擦臉,忽然又想起什麼,撇撇嘴,道:“女朋友還好吧?沒有被你氣走?”
他的腦子“轟”的一響,彷彿憑空炸了一聲驚雷。
“你……你……你見過……她?”
婦人再度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沒必要激動成這個樣子吧?“嗯,是見過,雖然臉上有塊胎記,可人長得還蠻秀氣,又有禮貌……”
胎記?
等等!
“是不是在左邊臉上?粉紅色的?”
“那個誰記得?”婦人嗆他一句。
他也不著惱,一徑只問,“那麼,是哪一天?您還記不記得是哪一天?”
婦人想了想,搖頭,看他臉現失望之色,不由得加了一句,“你經常在辦公室裡喝醉酒?”
“啊?沒、沒有。”
“那不就成了?你哪天喝醉的,我就是哪天看見她的。”婦人翻個白眼,一副看你有多笨的樣子。
賀意隨“砰”的一聲,重重跌靠在電梯壁上。
鋼鐵“嗡嗡嗡”震動的聲音迴盪在耳邊,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撞擊著胸口。
是她?
居然會是她嗎?!
暮色低垂,長夜漫漫,等不及拂曉黎明,然後,新的一天從平安街開始。
陽光普照大地。
賀意隨倚靠在“藍色畫面”咖啡屋門前的大理石柱上,身上仍然穿著昨天的那套鐵灰色手工西裝,只是頭髮顯得有些凌亂了。
在第N次的抬腕看錶之後,他的手舉了起來。
起先,還猶豫著,輕輕拍在咖啡屋的卷閘門上,一聲,兩聲……然後,拳頭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鐵皮門在剛剛甦醒的大街上發出“空空空”的聲響。
shit!搞什麼?
賀意隨蹙緊眉頭,脊背冒汗。
小米不可能知道他已發現一切,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她根本沒理由躲著自己。她不可能不開門。不可能!
“空空空”,又是幾聲無意義的轟鳴。
一卷鐵門,橫亙眼前,將他與她隔成兩個世界。
“Shit!Shit!”他大聲咒罵。小米開門啊,他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有很多問題需要她一一解答。
他要她向他認錯,為什麼要瞞著他?瞞得他好辛苦。還有,為什麼要搬出他家?原先,他不明白,現在,則更加糊塗。
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他?
若他始終找不出那個人,她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隱瞞下去了?
傻瓜!樂小米你這個傻瓜!
他心情激動,再也無法等待。
在咖啡屋門外徘徊半夜,是因為,他確信,在太陽出來之前,他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確信,當第一縷陽光穿街過巷,照在“藍色畫面”咖啡屋的金色招牌上時,小米就會像以往的每一天清晨那樣,拉開這扇緊閉的門扉,對著等在門外的第一個客人,展顏微笑。
他原本確信,會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