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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金桔很小,所以剝開後,甘藍只是一分為二,把一半遞到白芷手裡,自己吃了一半,這個季節的金桔,甜得都有些不真實了。

「我覺得,該是你的,你就拿著,否則就讓某些居心叵測、不勞而獲的人搶去了。平心而論,你爸這些年還真是花了很多心思經營,其他人反而都是坐享其成罷了。作為員工,我也不希望幾十年的產業被某些人糟蹋。老聽師父講他和你爺爺創業時有多艱難,一開始只能挑著擔子到處賣豆花、上人家裡幫廚做酒席,晚上現分了錢才能吃上飯。直到現在師父都特別念這份情。」

白芷聽完,身向前傾,將肘置於膝上,掌著下巴沉思不語。甘藍順著她好看的指甲形狀,一路蜿蜒,端詳起她白皙手背下,宛如童話故事裡的藤蔓一般縈繞的青筋。她的腕骨處清晰地勾勒出關節的形狀,顯出並非無骨的柔弱,腕上懸一串銀色手鍊,鏈上寶石眾星捧月般環抱住一圈細膩肌膚。

「我會考慮你說的話,但是下一次,不許你一個人躲出來,也不許在談話里加上『作為員工』四個字。」

回過神來的時候,甘藍額頭上被點了一下,而白芷也已起身進去了。

垂頭失神了片刻,地面上多出一雙洌�戀哪惺科ば��世短а郟�醇�嶙糯蟀�“�淖�跡�緋酒推腿春斂皇Х綞鵲卮蜃耪瀉簦�

「你好!甘……真巧,你也在這兒。」

「你好。他們在裡面,你進去吧,我回店裡幫忙了,再見。」

甘藍沒有興趣再重複介紹自己的名字,對於一個不屑於記住你名字的人,告訴他百遍也是無濟於事。

幾日後,電視臺的「南姐」果然打電話給甘藍,約她直接到臺裡試錄一下。甘藍沒做什麼準備,就著已有材料邊做邊解說地完成了一道家常的青筍燒雞。誰知欄目組的編輯很滿意,認為只要甘藍沒意見的話,剛剛錄製的可以直接用來播出。

甘藍不喜歡做所謂的「高檔」菜餚,而樂於就地取材,絕不靠刁鑽難尋的用料和繁冗虛浮的點綴來矇混過關,對於現今一些誇張到用灑金粉來提升規格的手段,她一貫嗤之以鼻。

她深受李劼人先生做「小雅」家常菜的影響,雖然菜品也許難登大雅之堂,但卻是認真烹調出的平易近人的民間美味。而「南姐」那天也就是看重她這一點,甚至和編輯商量了,要為她量身訂做一個「李劼人的『小雅之堂』」專輯,甘藍對這個創意表示喜歡,一口答應了下來。

剛剛應下,甘藍就後了悔,原因便是近來季然對她的態度。

對季然這個大師兄,甘藍一向是尊敬為主,因他不苟言笑,所以即使是甘藍這號話癆也無法跟他套近乎。初見季然時,他還能常常對甘藍的廚技指點一二,雖然面上也總是繃著,但卻讓甘藍知道擁有一個嚴格的兄長是什麼滋味。可隨著年歲增長,季然那冷淡的性子愈發消沉,有時甚至讓甘藍感到絲絲的敵意。

一開始,她以為是師父太偏愛自己了,所以在廚房裡都注意收斂著,凡事避免張揚,可這似乎仍然不能換來季然的些許和緩。

袁隨曾悄悄在甘藍耳邊嘰咕,說季然大概是妒忌她了,可她卻不願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然有一手遠近聞名的刀功和雕刻技巧,做起菜來雖說有些按部就班,但也深有一番心得,躋身名廚的行列也是指日可待的,因而她絕不相信袁隨這一說。

走出電視臺門外,甘藍重重撥出一口白氣,一想到和季然的人際關係,就讓她挫敗感十足。

白焰朗接受了肝臟腫瘤的切除手術,連日來都儘量臥床休息,看望他的人中,除去他母親,仍舊是白芷、金師傅和甘藍去得最勤,莊良則是貢獻精裝補品最多的人。那胡麗卻是三天兩頭地不見人影,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剛做完手術那天晚上,是最需要人守夜的,九點過後,親戚們就紛紛藉故次日上班而散去,白焰朗的母親在金師傅勸說下也回去休息。十點鐘時,甘藍見金師傅眼皮一搭一搭地,便把他也送上計程車勸了回去。現下,病房裡就只剩白芷、莊良和甘藍了。

莊良逐漸有些坐立不安,在燈光黯淡的房間裡來回行走著,帶出一串皮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響。

夜像一塊無底的黑色海綿,一絲絲地吸走了白日裡的所有喧囂,靜地讓周圍老遠的聲音——隔壁房間病人在床上的翻動聲、前臺值班護士的交談聲、過道盡頭盥洗間的沖水聲、樓下汽車車門的開關聲……都清楚地如在耳畔。

「莊良,你明天還要工作,回去睡吧。」白芷低聲說著,已經顯出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