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著幾人拿起器具離開的背影,才知道人心可以很大,能承載的事情亦很多。這兩天她少睡眠,將黑暗品味得多了,才更深刻地領悟到了曙光的亮麗。
送走早上最後一批客人,甘凌雲在一旁幫著擦桌子,他這些年來在監獄裡也習慣了早起,因此這幾天雖然詫異於甘藍的異常,卻也樂意來給她打下手,畢竟這又多了一個交流的機會。而更讓他欣喜的是,甘藍最近開始鼓勵他去學習當下的新東西、見見老友,以便重新回到這個社會中來。比如昨天,甘藍就拿了一本交通道路法規來給他看,讓他先學習學習理論,過完年去學個駕駛。
他側頭去瞄甘藍忙碌的身影,覺得這孩子越看越親了。
「師姐,你以為你是條流水線啊,從一大早到現在,你幹了多少活兒了?」
清晨,袁隨和「燒白」踏進廚房的時候,都被這窗明几淨的景象驚呆了。
「哎喲誒,今兒這包子都有豆沙餡兒的了!」袁隨拿起一個賣剩下的咬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剛剛路過隔壁包子鋪,那老錢恨了我一眼,準是生意被你搶光了。」
「燒白」扯扯袁隨的衣服,朝低頭不語的甘藍努努嘴,對他搖頭使眼色。
「你別開師姐的玩笑了,她肯定是遇上事兒了。」悄悄把袁隨拉到院子裡,「燒白」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著,「我猜肯定是因為比賽緊張了。」
袁隨不屑地盯他一眼,伸出小指去摳被熱氣吹得發癢的耳朵。
「看你呆裡呆氣沒見過世面那樣兒,曉得啥呀你,師姐這是典型的受了情傷,就跟那楊過似的,指不定比賽的時候就爆發了,做出一道黯然銷魂菜!」
「可是你怎麼知道?師姐她從來沒說過自己談戀愛的事啊?」
袁隨恨鐵不成鋼地拍了「燒白」腦袋一下,咬牙說:「簡直笨得能拉牛屎!就你這悟性,八輩子也別想找到女朋友,你老吳家咋辦喲!」
金師傅恰好進了院子來,聽見袁隨這後半句話,還以為他在給「燒白」講什麼葷段子,氣得一把拎起他就往廚房拖。
「你少把『燒白』給老子帶壞了!」
見甘藍像根癟茄子似的在廚房裡坐著,金師傅的猜測其實和袁隨一樣。昨天他拜託了老伴兒去和甘藍談心,順便打探打探內情,可老伴兒卻失敗而歸,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金師傅輕咳了一聲,注意到甘藍仍沒多大反應,便出聲問道:
「是明天走吧?幾點的飛機?」
大概用了十幾秒才晃過神來,甘藍答說:「是明天,九點的飛機。」
「我開車送你。」
袁隨一聽到金師傅說開車,渾身上下連腳趾頭都來了勁:「我拿駕照都好久了,我去送吧師傅!」
金師傅理都不想理他:「讓你這種黃師傅開車上機場高速,想都別想!」
「不用了師父,我行李少,早點起床去坐機場大巴就行了。」
少有的,甘藍沒和金師傅一起擠兌袁隨的駕駛技術,只是輕聲婉拒了。
「咳…那個…小袁師傅,」甘凌雲在門口招呼著袁隨,又指著手裡的手機說:「你能不能來再教教我這個?」
「您還不會照相啊?等著啊,我就來。」袁隨答得爽快。
甘凌雲把袁隨拉到店堂的角落,刺探最高機密似的問道:
「你覺得甘藍是跟她物件翻臉了?」
知道他原來是另有所問,袁隨也把音量拉下來,大談特談了自己的見解。
「憑什麼,甘藍哪裡配不上他了,是誰,我找他去!」
「可別!」袁隨驚地按住甘凌雲的肩,「現在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呢,再說,現在談戀愛誰不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可不興讓老爹幫著揮拳頭!」
第二天甘藍起了大早,只帶了一個揹包和一件隨身行李箱就出發了。
在市中心等機場大巴的人不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花幾十上百塊去坐計程車的。
清晨車流暢通,幾十分鐘後就到了雙流機場,播報著各個航班到達和起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國內航班的櫃檯前永遠擠著黑壓壓的一群人,過年前則更甚。不管是正要出發的、亦或是剛剛到達的旅客們,行李箱上多多少少都搭著栓著一些土特產盒子。而來往的人潮中,總是有被大人們牽著、咧著嘴不高興的孩子們,他們一是惶懼無措,二是實在百無聊賴,因此只有用哭聲宣洩情感。
甘藍坐著電梯往二樓國際出發走去,看著一樓大廳內的場景,覺得這裡儼然像個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