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一點的學生看不過自己的老師這樣被人擠兌,紛紛站上前來,對葉新月怒目而視。
“怎麼了?我說到你的痛腳了,所以就打算讓學生出馬,人多欺負人少啊?”葉新月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她倒不是怕這些孩子,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嘛,可是她很怕小孩子打架的時候會連掐帶咬外加吐口水,這點就讓她很討厭了。不過,場面話當然是不能輸的。而且,她摸準了這老夫子是愛面子的假道學,自己這樣一說,他肯定不肯讓自己的學生幫忙,怕傳出去被人笑話。
果然,老夫子朝幾個義憤填膺地看著葉新月的學生一揮袖:“你們都給我退下。”話語之中,倒是真有幾分威儀。
那幾個學生看來十分尊重他,於是便心有不甘地看了葉新月一眼,隨即退到了一邊。
老夫子似乎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瞪著葉新月道:“你是何人?”
葉新月撇撇嘴:“你剛才都把我說了一通了,還不知道我是誰啊,真不講理!”
小正太看著伶牙俐齒的她,抿了抿嘴,想笑,卻又忍住了,哎,不知道到底是誰比較不講理。他本不想生出這些事端來,可是她卻好像很有惹事的本事,那老師看來給氣得不輕。他微微側頭,看著她清秀的側面,陽光斜斜地照在她的側臉上,生出一些明暗的對比來,她微微撅著嘴的樣子倒好象真的是她吃了多大的虧似的,他在心裡嘆氣,還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啊——他在心裡想著,從小到大,她好像是第一個跟自己說了這麼多話的人,雖然他基本上都沒有回答,可是她卻又不是很介意的樣子——真是奇怪。
是不是外面世界的人,都是她這樣的?他不由在心裡想,那自己之前豈不是活得很無趣嗎?因為,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與他說過話。
還有現在,要不是自己的話,她應該也不會在這裡跟老師吵架的。
那老師被葉新月的一句話又氣得重歸哆嗦狀態:“我說的是他!”他憋了半天,終於憋出這麼一句話來,“我說的是他,與你何干?”
正太依舊面無表情,葉新月卻看得無比心疼,要是換上她小時候,誰敢這麼說她,她早就上去一把拽下他大半的鬍鬚了。
“怎麼與我何干了,我是他……”葉新月開口說道一半,卻又頓住了,她是他的誰?她看了那小正太一眼,不確定他是不是能接受自己隨便跟他拉關係,而且,她一時間倒也想不出來,要給他和自己安個什麼親朋好友的關係。
那老夫子卻好似逮住了她什麼把柄似的,得意地問:“你是他什麼人?”
“姑姑。”一直沉默不言的小正太卻忽然開口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這一句“姑姑。”卻讓兩個人都幾乎跳了起來,“姑姑?!”這是老夫子的聲音,他一向覺得這孩子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似乎被這求學書院的籌建人段莫離段大夫收養著,養在靜心庵的後面。但不知道為什麼,據他觀察,段大夫對這孩子很冷淡,而且一個男孩子,自小呆在尼姑庵的後院,與世隔絕,想起來都會讓人覺得古怪,所以這也是他素來不喜他出現在這書院周圍的原因。而且,似乎段莫離也並不太在意這孩子是不是被別人當作異類而刻意遠離。可是,現在卻忽然冒出他的姑姑來?難道他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那之前他怎麼從未見過她?
“姑姑?!”這低一點的聲音是葉新月的。一來,她沒想到小正太會開口,二來,她更沒有想到他居然給她安的是他姑姑的身份。去他的姑姑!葉新月鬱悶之極,蘭蔻這個身體很年輕的好不好?為什麼她不能當他姐姐?他哪隻眼睛看她覺得她老到只能當個姑姑的地步?
不過,當前先解決對外矛盾,內部矛盾回頭再說,所以自認為很顧大局的葉新月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認下這“姑姑”的身份了:“呃,沒錯,我就是他姑姑!你憑什麼說我侄子不好?”
老夫子不屑地道:“難怪你這般離經叛道,連頭髮都這樣陰陽怪氣,原來與他是一路的。”
臭老頭,敢評論我的頭髮,你死定了!葉新月不怒反笑:“是啊,我們是一路的,哪像你啊,想跟人狼狽為奸,想找人沆瀣一氣,那還找不著呢!哎呀呀,你手抖就別去鬍鬚了,小心一會兒手裡沒個數,給拔下來可就要疼死人了……哎呦呦,我剛才說什麼來著,您怎麼就這麼不注意啊,嘖嘖嘖,看看這白花花的鬍鬚啊,你這一把拽下來就不覺得心疼嗎?”
葉新月算是把“閒涼疏德”給發揮到極致了,看著被她氣得直哆嗦的老夫子,真的不小心把自己的山羊鬍扯下一大把,她心裡那個樂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