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出現了一個姓帥的公子,每日寫書信來給綠腰,信中極盡噁心嘔吐之能事,愣是把綠腰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還說他對綠腰是一見鍾情,自從去年元宵節有幸見過她一次之後就害了相思病……陸沛這才緊張了起來,於是每日送冰塊,送酸梅汁,送小零嘴……最後還是藉著一次喝醉酒拉住綠腰強吻了去,還紅著脖子問她到底願不願意嫁給他。
於是,綠腰在孟朱他們的主持下嫁給了陸沛,湯山既是綠腰的孃家,又是夫家,一大堆的表面文人實際瘋子的人給他們鬧洞房,別提有多熱鬧了。
一群人在原本的小房子旁邊又蓋了幾間,誰知道這幾間越來越多,竟然將湯山圍了個遍,繞著一屋屋地走過去,小半天的功夫必定能走回原來的地方,正應和了地球是圓的一說。
當然,每日吃飯的時候,大夥還是會自覺地湊到秦珂一屋,因為綠腰每日必定是在那裡為兩位燒飯做菜,陸沛那小子抗議過,但最後還是屈服在綠腰的腳底板下了。
小五動過歪腦筋,某一日想要偷偷地偷走“桃花君”,然後好好折磨一通,以洩這些日子以來
受的欺負。可惜當他把桃花君抱在懷裡的時候,那小東西竟然……竟然在他手上拉屎了!最後還用那兩隻桃花眼衝他笑啊笑的,小五要瘋了:這個小惡魔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不要啊……
而孟朱和秦珂就在不遠處偷偷看著,對自己的兒子非常得意啊。
從此以後,小五的剋星又多了一個。
與湯山上終日熱熱鬧鬧的氣氛不同的是,京城裡的日子日益枯燥。自從朱婉儀死後,皇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三日裡總有一日他稱病不上朝,讓太子代理朝政。
他偶爾回去冷宮看看,和裡頭的皇后靜靜地坐一會兒,喝一杯茶,盯著不遠處的一棵樹就是一整天。皇后明白他在看什麼,也不打擾就這樣陪著,彷彿他和她都還是最初相識的模樣。
終於在某一天,當皇帝再度來到冷宮喝茶的時候,皇后出聲了:“皇上,臣妾再為你舞一段吧。”
皇帝這才發覺她已經換上了一件涼薄的舞衣,火紅色的衣裳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一如初見時的那一幕,她在院中起舞,他偶爾經過喝了一聲彩,就那一眼,註定了半輩子的糾纏。皇帝點頭,靜靜地欣賞。
舞姿已經不如當年的曼妙了,卻依舊很好看。皇帝由衷地鼓掌:“柔則,這才像你。”
皇后聽到這稱呼,腳下一趔趄,哭著笑了起來:“這些年,揹著皇后的名分,差點忘記自己叫什麼了。”她抬起頭,在滿園的花瓣中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皇帝身邊,趴在他的腳邊:“皇上,求您最後一件事。”
那一日花瓣撒滿了天空,香氣飄散了很久很久,那一日皇后薨,而她對皇后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朱婉儀沒有死。
她用朱婉儀的所在換皇上保她的兒子不死!她做了一個母親最後能做的一件事,也為全了她的夫君最後的痴念。
皇帝終於不再上朝,除了太子以外沒人知道皇帝的近況,而太子在面對朝臣詢問之後都只是說:“父皇病了,需要靜養。”只可惜,回到太子府,他開始經常坐在院子裡一個人獨自飲酒。因為父皇不見了,去了哪裡沒有告知。他從袖間取出一封信,信上皇帝只跟他交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年之後這個皇位就是他的,但是這三年要他忍耐,若是他沒能忍住,那麼將有人來取而代之。
三年啊,太子砸了酒杯,仰天長嘯:“父皇,你最終還是不肯信我,什麼三年,怕是你的又一個圈套吧!三年後你到底是想扶植那個已經瘋了的大哥呢還是野心勃勃的二哥,還是看似貪玩的四弟,還是沒長開的五弟?”
遠在江南水鄉的皇帝望著遠處搗衣浣洗的女人,語氣平靜:“我有一事不明,當日朕……我明明已經確認你沒有氣息了,你如何能……”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解:“先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那日看到這女人的第一眼覺得她就是朱婉儀,可惜看久了才明白她不是。皇后用心良苦啊,只可惜,縱使容貌再像,也不是那個人。
躺在搖椅上,昔日的皇帝閉上眼睛沉思。
浣衣的女子眼角滾落下一滴淚。她停了一會兒,繼續唱起了鄉間小調,是她再生之後新學的,收留她的老漢說她學得很快,不過幾個月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有些人是用來懷念的,有些記憶是用來遺忘的,時光淌過他們初見的那條小溪,帶走他們這輩子的痕跡,將一切淹沒在風沙裡。像口間的小調,隨著溪水傳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