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兒現在就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胸腔的一起一伏都代表了他的憤怒、傷心、悲痛、恐懼,不知所措……但是,他仍強抑制住眼淚與哭泣,逼上一步,怒視著白屠光與鎮歌。
鎮歌一笑。
然後掄起長棍,挑起天翔,待天翔升上兩丈,斜砸一棍,將其打到水止身邊。
他看也不看伏地不起、且正自口中湧出鮮血的天翔,而一揚馬鞭,向白災致意到:“銀將軍,可否進攻?”
白絕佛雖傷重,但滿面—氣上頭,他一瞪獅目,怪吠一聲:“攻!”
令已下!
五百零二人似餓鷹撲兔般殺向已不成陣的“流年小陣”……
水止躺在地上,像一片枯萎到極點、不用風吹都要落地的枯葉。——從剛才到現在,不過短短時間,他好象一下子“短”了很多。
天翔趴在地上,血液像崩了的河堤般湧出,不一會兒就侵溼了水止的衣襬和自己的胸口。
天地間,好象只剩下一個心跳。
金鯉兒甚至懷疑是自己死了。因為他清楚的看見滿地的血,聽到自己的胸骨呻吟,聞到令自己幾乎昏厥的腥氣,但是,他不疼。
一點也不。
只感覺空。一種只剩一副軀殼,其餘心肝脾肺腎,連帶精神、元氣都被掏空的感覺。
這種不疼,比疼要可怕一萬倍!它會讓你連求生的願望都失去,就像溺水者,根本無著力點,你讓他如何自救?
水止用只剩皮包骨頭的一隻手握住天翔福澤玉潤、指修纖綿的一隻手:
“金鯉兒,爺爺知道你在。你在我身邊,我就會有種年輕的感覺。”
天翔在腦海中掙扎:“不!爺爺,您才是我的保護傘、村子的天柱!我、我只會給大家添麻煩。”
“以前你是有點頑劣,但本質卻那麼純實無暇,心地那麼善良,而且膽量也出奇的好。還記得‘桃林遇虎’嗎?自從這件事以後,爺爺就知道,金鯉兒啊,錯不了。”好象知道天翔的想法,水止安慰他道。
天翔在心裡嘶吼:“爺爺,我沒用!讓這幫土匪在村中橫行!我要是聽您的話,打好基本功,有您十分之一的厲害,也決不至於讓那大個子一棍打飛動不了啊!
水止苦笑一聲:“這問題不在你。那個年輕人的武功很不錯,恐怕姜輓歌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爺爺相信,
你才是這亂世中可以左右天下的人!”
天翔無措而迷惘:“爺爺,我會死嗎?我已經感覺不到我身體的存在了。”
水止愛憐的說:“當然不會,在天下這個舞臺上,你的戲份還多著呢。”
——好象冥冥間有種力量,已經將水止天翔的精神連在一起,令他們所想都會令對方知曉。“對了,”水止將手搭在天翔肩上(雖然現在的他已失去觸感):“咱們村子裡曾有過和你一樣出色的孩子,但他卻在入桃林時離奇失蹤,連暗中保護他的父母也暴斃林中。這件事一直使我無法釋懷,假如他還在,也許可以敵過這使棍年輕人……我衣襟中有一片荷葉,和他的木蓮可拼成一體,你拿去,幫我找找他,對了,如果他還活著,該有二十四、五歲左右吧……”
“還有,你可還記得你摘桃之時,刀斬猛虎?”
“那件事我一點印象都沒了。”
“果然如此!那是因為你當時已經昏迷,很有可能是有別的什麼東西支配了你的身體,那東西,便是你當時感覺的兩個聲音。我認為,除了你以外,你的體內還有兩個靈魂!”
“爺爺!”一個女聲,清且亮,脆生生的帶些惶恐。
本來已失去五感,僅有說話能力的水止,聽到(其實他已聽不見聲音)這一聲喚,陡的睜大無神的雙目,已“萎縮”了近五分之一的身體像注入了牛馬之血,發著狂似的抖動起來。
“小果!你們這些野獸!不知道江湖恩怨不及妻兒嗎?捉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有什麼用?白災,你要是名漢子就放了水小果,不然我化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災幾乎是半伏在馬上,臉上仍灰白一片,劈頭蓋臉、並覆於全身的毛髮、汗毛仍暗暗得發赤,但臉已不那麼白,紅毛也漸漸色淺。
——他的傷勢正在復原?
“我們?我們可不是什麼江湖、武林之人,我們可是軍隊!只要可以打擊敵人,根本不用考慮是殺孩子還是女人。但你可以放心,這女娃,玉枕蒼青、右手三顆小痣且臉頰隱顯薄緋,正是金策士苦尋八年的“溫青*”,我便帶回去給夢九色發落,也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