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氣惱,可一來也不想在這兒自討沒趣,二來更怕打草驚蛇,於是只能依言去了後頭。結果到了地頭他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他這人並不喜歡那些寺廟道觀,這白塔寺還是頭一次來,那遠近聞名的白塔並不是位於寺後,而是在寺〖中〗央,那後頭是一座huā園,可如今隆冬之際一片荒涼,站在那兒除了吹西北風,沒有第二件可乾的事。
巳時三刻,鏡園的車隊就出現在了妙應寺山門。因陳瀾如今身懷六甲,隨從的媽媽丫頭就有十幾個,再加上扈從的親隨等等,林林總總竟有三十餘人,迥異於平時出行的低調。早早淨寺的主持帶著一應大和尚在山門口親自迎接,引著陳瀾依次禮佛,竟是說不出的殷勤。
京城內外城的寺廟少說也有百八十,這還不算那些達官顯貴的家廟以及幾家富戶湊在一塊捐的小廟,因而,哪怕是掛著敕建的名頭,各大寺廟的香火卻極其不均。就好比妙應寺雖有一座白塔,可平日在內城那麼多寺廟宮觀當中決計算不上香火旺盛。思量陳瀾還是第一次到這來,奉承得好,日後安國長公主陽寧侯太夫人這等貴人興許會常來,主持自然異常巴結。
畢竟,在京城這地方主持一方大寺的,除卻佛法精深之外,總得要有幾分經濟經營的本事,否則在權貴當中兜不轉,本事再大也是枉然。因而,白眉白鬚的主持妙語連珠,說得陳瀾連連點頭,他自己的臉上那笑容也是始終不曾斷過。
“要不是聽說白塔靈驗,我竟是不知道”廣元大師的佛法竟是這般精深。”陳瀾如今對神佛之類的東西不說深信不疑,卻也是不敢不信,因而這一路拜進來,她身子重”雖不能如尋常人一般俯首叩拜,但合掌躬身的時候也極其誠心誠意。這會兒順帶誇了一句主持的佛法精妙,眼看老和尚笑得如同一朵huā似的,她不禁微微一笑,又在對方的指引下繼續往前走。
一行人出了塔院之後,陳瀾便婉拒了廣元的陪伴,只帶著紅纓長鏑和柳姑姑幾個心腹隨行,信步往後頭精舍休息,才進了一道門,橫裡突然一個人鑽了出來。見此情景,隨行的紅纓和長鏑大為緊張,一左一右把陳瀾牢牢護持了起來,就差沒拔出隨身攜帶的兵刃來。倒是身為當事者的陳瀾在認出那個凍得直哆嗦的人之後,伸手擋了擋要出口呵斥的柳姑姑”眼睛在對方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眾目睽睽之下,蘇儀張口要說話,可剛剛冷風吹得太多,一出口竟然是一個響亮的噴嚏。頗為狼狽的他隨便掏出一塊帕子使勁擦了擦,隨即就抬起頭來死死盯著陳瀾。見陳瀾的臉上只看得出從容沉靜,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彷彿絲毫不在意,他不禁心頭火起。
“縣主還真是難見得很”,“男女有別,這道理你一個已經出仕當官的人,不會不明白。
……哼!”,蘇儀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眼睛裡幾乎噴出了火來,“縣主少糊弄我了!要不是你對我家那婆娘說了些不該說的,她敢在我面前挺腰子?要不是你指使了陳衍在順天府安插私人,我會這麼狼狽?要不是你從中破壞,婉兒的婚事……”
“蘇推官這話莫非是在說笑?”,陳瀾終於忍不住了,冷笑一聲打斷了蘇儀的話,“想當初要不是老太太息事寧人,你蘇家憑一枚說不上來歷的玉墜,娶的到侯府的千金?要不是別人看你是陽寧侯府的女婿,有的是利用的價值,你不到四年能升到六品,別人會看中蘇婉兒?”
“你……”
見蘇儀氣得倒仰,陳瀾卻沒有收口的意思,又冷冷地說:“要說才學,你又不是學富五車;要說才能,你又不是比別人通達能幹;人家憑什麼看中你提拔你,還不是就因為你這性子做在前頭衝鋒陷陣的炮灰最合適?你要真是知道收斂的人,前時在侯府聽了老太太那番話,就應該知道警醒。憑你這塊材料還敢嫌棄五妹妹?她不嫌棄你,就是你燒高香了!”
說完這話,陳瀾再也不理會蘇儀,徑直轉身要走。這還沒走上兩步,她就只聽到後頭傳來了一聲啞然暴喝。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卻只見衝上前來的蘇儀已經被紅纓撂倒在了地上,那狼狽樣子何止是灰頭土臉,簡直是連五官都扭曲了。
“稱別得意得太早”這天下有的是能人貴人,你算……”
“我是不算什麼。”陳瀾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儀”腦海中不知怎麼又浮現出了從前在護國寺初遇的那一幕。那時候,蘇儀雖是迂腐,但好歹只是幾分呆書生的可笑,卻不像如今這般糊塗可憎。因而,頓了一頓,她便哂然一笑道,“我從來就不曾說過我是能人,反倒是你,恐怕一直都覺得自己能耐吧?婉兒的婚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