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有說下去,安瞳遙抬頭,看到費陌桐淡淡的掠過那個人一眼。其實在一桌子上的人都不說話的時候,這個人打趣的話便顯得更加諷刺。那人似乎是並不瞭解情況,難怪之後便再也沒了修飾,顯得整個酒桌上的氣氛更加壓抑起來。
安瞳遙想,幸好李然奕沒在。
保駕護航的作用到送她來會場的時候便已經足夠,如果要再出現宴會,難免有點太過招搖。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男的攜女伴天經地義,而女的攜男伴呢,就有些天理不容。
而且在國內,李然奕也並不全是她的陪襯。他在英國的工作出現了緊急情況,剛才剛要為晚上到底來接不接她的事情而週轉焦急,一個異國的電話,就很利索的把他喚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他走的那瞬間,在看到他眸中流瀉出的依依不捨的光束的同時,她竟有些大喘一口氣的輕鬆。
所謂宴席,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席間只有她一個女人,所以中間觥籌交錯,便完全成了男人的事情。她只管悶著頭,心不在焉的吃一些東西。其實,在國外呆的這段時光雖然吃穿不愁,但是總有一些飄泊的感覺,沒事兒的時候,她經常對李然奕打趣說,她覺得她像是在逃亡在外,所有的嬌小姐脾氣,所有的任性與高傲,都在這一場家變中失去稜角。
她卻不知道,她以為這是生活理所當然的帶給她的東西,可是在另一個人眼中,卻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觥籌交錯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虛套也罷,場面也罷,總是渲染著一種很炫然的熱鬧,其實他也很忙,畢竟今天他是主角,所有的熱烈和哄鬧,都是為他一個人準備。可是另一個人卻不由控制的牽制住了他的視線。
她穿的極為樸素,掩蓋在人群中,甚至有些蒼白和嬌小。
舊人再識,若情承續(16)
不同於其他女人的花枝招展,她仍是一身白領工作服裝,卻褪卻了六年前那抹青澀的學生氣息,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成熟。像是不溶於這喧囂的氣氛,她只是自顧自的垂頭吃著東西,其實卻更像是漫不經心,咀嚼的動作在時常發呆的掩映下,有些讓人心疼的機械與麻木。
六年前的安瞳遙,那是一個身著平凡衣服的最漂亮的公主,即使沒有穿最漂亮的衣服,但也有著讓人驚豔的氣質與感覺。而今,這個公主卻像是流落到了民間,在世俗浸泡中,在那雙他曾經眷戀不捨,痛苦不已的眸子中,被那麼滄桑的塵世浸染,已經有了成熟的滋味。
其實,她從來都不會知道。
在六年內的那些歲月裡,他曾經勾勒過關於她的很多夢。他不是一個善於做夢的人,卻對夢境中的她戀戀不捨,把握的如此清楚。他曾經想,如果他找到她,如果她能回來,他會將她視作永遠的公主,絕對不讓那些顛沛流離成為歷練她的噩夢。他會讓她永遠衣食無憂,會讓她安然幸福的與他過以後的日子。
可是,這麼多的可能性,卻只是奢華的假設。
他的一場局尚未落定,她便不會再給他任何還手的機會。
他看著她漫不經心的吃著眼前的菜,彷彿並不追究那些是什麼滋味,只是為了填入嘴裡。儘管他們之前相處的日子很短很短,他也知道,安瞳遙對吃食有著出奇的挑剔。她不喜歡帶姜的食物,就算是一丁點薑末,她竟然也能很奇特的嗅出味道來;她不喜歡吃胡蘿蔔,執拗到只要有一絲胡蘿蔔,也要將那一盤東西倒掉;她不喜歡吃甜的菜,只喜歡辣的東西,彷彿是她的性格,要愛就愛到極致,要恨就痛恨到底。
可是,他今天卻看到了眼前這個女孩子,什麼東西都往嘴裡填。
眉頭都不皺一下,再也沒了以前那般讓人愛憐的嬌氣。
舊人再識,若情承續(17)
胡蘿蔔丁,薑末拌的魚,所有東西,似乎都是來者不拒。只有在吃拔絲的時候,彷彿是被燙了一下,抓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隨即又是默默的吃。
以前這些東西,她都是碰都不碰一下。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底鉻了一下,費陌桐突然為這樣改變的安瞳遙,覺察到心疼。
他想起林然的話,“那你還指望她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你?費陌桐,即使你沒做,但是你有了那個念頭,就已經是她的仇人。”
他當時還不相信,以為時間,以為他的行動可以解釋一切。
可是現在卻知道了,一切都是他的執拗。
林然說的對,縱然是再富足的女孩子,縱然有著再寬裕的條件,安瞳遙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