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眾人附和，再次行禮，卻都站著，誰也不敢先皇后就坐。

二皇子君子嵐卻在眾人佇立的身影裡，看到了唯一坐在凳子之上悠然喝酒、沒有起身恭迎他與雅皇后的桃紅色身影，之時站著人的太多，擋去了女子的容顏，他只能隱約看見半邊臉。

但即便只是半邊臉，也已被他驚為天人。

以至於襲義、溫灩已將雅皇后請上主位落座，他還在傻愣著站在原地張望。

“咳！”雅皇后一聲輕咳，“嵐兒，看什麼呢？”說著，目光便順著君子嵐所看之處望去。

“沒……沒什麼。”君子嵐回過神來，立馬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雅皇后的視線。

若是被母后發現竟然有人敢在她位臨之時不起身迎接，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在別人的眼中他的母后溫雅如玉、高貴嫻靜，但他卻是明白他的母后，手段有多狠辣，所以，下意識的，他便想保護那個他剛剛只見了半邊臉的女子。

“二皇子請上坐。”而這時，襲義已經著人再添了一個主位。

“姨夫客氣了。”二皇子溫文玉潤的朝襲義點點頭，既而坐下。

襲義、溫灩則分坐兩邊，如此，原本立於一邊的杜汝娘便再無坐位，只得像個丫環下人般，繼續立於大夫人溫灩的身後，而襲義竟也不再提給她添一座位的話。

可見，即使小動已經成為襲家少主，但溫家龐大的勢力下，依舊不能給他孃親爭來多少地位與尊嚴。

而之前被打斷的拜堂儀式，再次開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接著便是夫妻敬茶，先敬雅皇后二皇子，再敬襲家家主襲義，接下來便是敬襲家主母溫灩。

然而，一直隱忍機械的做著這一切的小動，突然做出了一個令滿堂賓客為倒吸一口氣的舉動。

“孃親，請喝茶！”小動竟端著喜茶來到了他的親孃杜汝孃的面前，然後恭敬的跪下，敬上他的一片孝心。

見此，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變。

大夫人未敬，卻先敬妾室，這絕對是狠狠的甩了大夫人溫灩一個無形的巴掌。

妹妹受辱，便是姐姐受辱，如此一來，坐在大夫人溫灩身邊的雅皇后，也立即冷了容顏。

一直低眉飲酒的楚野，終於抬起頭，望向了小動那跪在他孃親面前的瘦削的、倔強、悲愴的背影。

而他這一抬頭，一直只能看見她半邊容顏的二皇子君子嵐終於得以看清她的臉，神色一震，既而全心身的欣賞起來。

這女子，好美啊！

而楚野雖然感受到了君子嵐的注目，但此刻的她，哪裡還有心思去理他，只自顧自的望著小動，一瞬不瞬。

何苦來著，這麼多事都忍了，卻在看到孃親在兒子成親的這樣的大日子裡，還被人輕視的連個坐位都沒有時，終於按耐不住。

卻不知，你這樣做，只會讓你孃親往後的日子更加寸步難行。

“小動，你怎麼……不可，不可啊……”杜汝娘一驚，感動於兒子對她的維護，同時又徨恐於兒子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

一輩子所有的心力都為兒子著想的女子，驚慌失措之下，一個側身就欲對著身前的大夫人溫灩跪下去，只為求得兒子事後不受牽連。

“娘！”小動卻似早就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一首端茶，一手托住他孃親的手，抑起臉，眸中淚光閃爍，“別人不尊重您，兒子尊重您，您是世上最好的娘，您生我養我疼我愛我，如今，在您兒子大婚的日子裡您還不能喝一口您兒子敬上的一杯茶嗎？孃親，這一次，你就依了兒子吧！”

杜汝娘頓時進退維谷，望了望已然面色陰冷的溫灩，又望了望目光真摯的兒子，她終究一聲輕嘆，罷了罷了，兒子不顧一切也要為她掙回幾分尊嚴，她又怎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去跪大夫人折煞兒子的氣節呢？

“兒，快起來吧。”杜汝娘緩緩伸出雙手，接過兒子的喜茶，然後端至自己的唇邊。

一直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等待著杜汝娘來向自己下跪哭饒的大夫人溫灩，見杜汝娘竟然如此不識時務的想喝那杯本該屬於她這個正室的茶水，頓時，雙目億厲，抬起左手就欲打掉杜汝娘手裡的茶水。

卻被雅皇后先一步拉住她的右手，然後若有所指的用力一捏，溫灩疑惑的扭過頭，目光觸及雅皇后眼中那不可輕舉妄動的意思，立即收回左手，改作輕撫眉梢之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