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款款行至白璃面前,標準地行了個大禮,墨採青這才慢慢悠悠地道:“民女墨採青見過女王。”
那墨採青一雙眼睛四處亂飛,看著這偌大屋子裡價格不菲的陳設,眼中閃過貪婪和嫉妒。
流槿苑,她想了這麼多年都進不來的,這女王悶聲不響就住進來了——若是君晏顧及女王尊貴的身份倒還好,若是有別的心思……那就算白槿是女王,她也得和女王鬥上一鬥!
不過墨採青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打心眼兒裡覺得君晏不會會喜歡上白槿這樣的女人。
白槿除了一張臉蛋兒,渾身上下可沒看見什麼優點。除了琴棋書畫,全沒半點女王該有的樣子,聽聞主見全無,軟弱得很——在她手下的侍女犯了錯,能饒的都饒了。這樣的性子,如何當得了主?如何能震懾得住人?
——而這一點,恰恰是墨採青自認為有些手腕的地方。所以比起白槿,她自認為更加適合掌管國師府,成為國師夫人。
墨採青的神情變化白璃都看在眼裡,估摸著這個女王在這採青姑娘面前也沒什麼威嚴。那日只見過女王白槿一面,她便也看出那女王的性子,不像是能處理這些事的。
先是為了一個男人便要自殺——這種事情白璃絕對幹不出來。她雖是個殺手,但她不會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輕賤自己,更別說自殺。
後是膽子太小——不過是個陌生人闖入,便能嚇得暈過去,的確也見不得什麼大場面。畢竟這深宮之中諸事繁多,若非有點沉穩之氣,如何應對將來的腥風血雨?
自然白槿也有白槿的可取之處——身在深宮,一出生便註定是女王,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命運的不公抗爭著,也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只是方式麼,白璃不敢苟同。
白璃一手把玩著手中的精瓷茶盞,一邊尋思著該怎麼把眼前這人趁早打發了。她可是要跑路的人,要是面前這人給她搞出什麼么蛾子來,拖住了時間,君晏一回來,她可就走不成了。
墨採青那頭也細細地打量著女王。同上回在宮中所見略有不同,今日的女王不施粉黛,卻更顯出鉛華遮掩下女王的瑩潤的膚色,竟一點都看不出三日前中過毒。那等恰到好處的眉眼,多一分少一分都是羨慕不來的。
只是這手——墨採青的目光落在白璃長著薄繭的手上。那手指倒是纖細,手型也極好,只是這指腹間的薄繭……看著倒不像是彈琴所致,倒像是……
墨採青才欲看時,白璃將茶盅一放,雙手收至袖中,面色不冷不淡:“不知採青姑娘今日所為何事?”
墨採青將心頭的狐疑壓下,不動聲色地問道:“聽聞女王這兩日不大舒服……”墨採青故意頓了一頓,眼角悄悄飛了白璃一眼:
“故採青特意命人取來了府中上好的人參,好給女王補補身子。女王這兩日在君府可還住得習慣?現下身子如何?下人們可有曾伺候周到?”
素琴等人面色一變。墨採青這一番儼然女主人姿態的做派,惹得整個屋子的人心裡都不痛快。一邊的芷音更是忍不住小聲地嘀咕:“不就是國師的表妹麼?還以為自己是國師夫人嗎?”
墨採青面色一僵,卻也不好表現出不悅,只當聽不見。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威脅到她的國師夫人之位,首當其衝的便是女王。於是今日前來,墨採青便頗有一種女主人的架勢。
她特意花了兩個時辰做了精緻的妝容,梳了近日時興的簪花髻,穿上她新近剛做的菊青色的菱花蜀錦襖子,手中擰著一方繡著秋菊的帕子,婷婷嫋嫋姿態。
只是她眼角一飛,便將芷音的臉給記了下來。不急,只要女王敢在這君府住下,她便有機會和這些人玩的!
白璃將墨採青的神情收在眼底,也不急著搭話,只細細地喝著茶,一遍又一遍用茶蓋颳著浮沫。這麼著急過來示威,看來這墨採青的野心不小。只是墨採青這勁兒使的地方有些不對,更有些草木皆兵的嫌疑,她壓根兒就不是白槿。
如果真是白槿,還輪不到她墨採青來噓寒問暖。
許久都不見白璃搭腔,墨採青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再看素琴等人,一氣兒眼觀鼻鼻觀心,也都不出聲。墨採青頓時像個屁被放在空氣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墨採青身後的侍女拾葉見狀,眉頭一擰差點發作,被一邊的拾夕摁了下來。
“別輕舉妄動,她畢竟是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