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指輕執酒碗,碗中清釀輕輕晃動成琉璃的光彩,那人一仰脖,美酒入肚,狹長的眸子輕輕一眯,仰頭盯著君晏露出流離的色彩。
纖指微抬,輕輕點一點君晏冷得冰一樣的臉:“你釀的酒簡直越來越難喝了,而且,還一點都不醉人……”
君晏背剪雙手,劍眉緊緊地皺起;“封翊,你喝得夠多了。你明知這酒後勁極大,何苦又折磨自己?而且,你已經醉了。”
“我醉了嗎?”封翊纖指輕搖,“不不不,我沒醉。要不是因為你釀的酒實在剩得太少,我今日……嗝,定然喝個不醉不歸!”
封翊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腳下卻被自己的袍角一勾,趔趄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君晏立在原地,眉頭皺得更深了。認識封翊這許多年,都未曾見他醉成這般模樣。看來槿顏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她死也不願和我回來!”封翊踉踉蹌蹌地行至君晏面前,定定地看著君晏的眼,“你知道嗎?她死……也不肯!”
君晏掰住封翊的肩膀,定定地看著他:“所以,你見到槿顏了?”
“我……嗝……”封翊雙眸已然迷濛成一片,“槿顏……不回來……”
“咚”得一聲,極品桃花釀酒勁上來,封翊一頭栽倒在地,掀起滿身酒氣。
君晏皺眉,揮揮手來人扶起封翊。
輕聲道:“送回宮,派人看著,醒了,隨時通知本宮。”
“是!”殿中暗處隱著的白衣侍女便過來扶起封翊,跌跌撞撞出門去。
看著門縫裡依然紛飛得緊密的大雪,君晏劍眉欲緊。今年冬天,註定不平靜了。
*
小寒時節,大冬天的清早白璃只覺越睡越冷,裹著棉被縮了又縮還是覺得透風,遂將自己卷巴卷巴,滾到了床的最裡邊兒。
誰料想一陣陣涼颼颼的寒氣還是帶著雪氣“呼啦啦”地往屋裡躥,吹得那淺紫色的簾帳跟遭遇颱風似的凌亂飛舞。
“啊呀呀呀——究竟怎麼回事!越睡越冷!越睡越冷!芷音!肯定是你忘記關門了,快把門關上!快!”白璃悶悶的聲討從被子裡傳來。
然而沒有人應她。
一墨色的頎長身影背剪雙手立在床邊,劍眉輕皺,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被子裡的人得不到回應,竟然半晌沒了動靜。
君晏黑著臉色,這小妮子竟敢又睡著了!
芷音咬著唇站在一邊,抬頭悄悄瞄了君晏一眼,用肘子捅了捅一邊的素琴。這可是國師,女王還在睡懶覺,這可不好吧……
素琴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國師大人,要不您先到外廳坐會兒,女王她昨夜可能累著了……”
然而君晏薄唇緊抿仿若刀刻,未曾被素琴說動。
被子裡再次睡得迷迷糊糊的白璃卻一個機靈猛地睜開眼睛,國師大人?君晏?!慘了,昨天馬車上說好的要早起……白璃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想著什麼法子搪塞過去。
素琴見被子中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動靜,趕緊對君晏道:“女王她……”
“不必,本宮就在這兒等。”君晏冷冷地打斷素琴的話,那寒森森的冷風簡直比外頭的雪還要冷三分。一個“就”字,把被子裡白璃的僥倖心理給磨沒了。
爬蟲似的,被子蠕了蠕,半晌探出白璃胡糟糟亂蓬蓬頭髮的小腦袋瓜子。
乾笑兩聲,白璃眯著尚且迷濛的眼,伸出爪子朝君晏揮了揮:“嗨!早上好君大人!”
君晏的眉頭瞬間又皺緊三分。嗨?這小妮子究竟哪裡冒出來的,成天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彙。
“早起第一大功課沒有做好,今日工資減三成。”君晏冷著臉,雙眸微眯,射出危險的寒光。
封翊昨夜酒醉,地窖裡十年陳釀不下十壇都給喝光了,不睡上幾天幾夜,還真對不起他釀的天山雪水桃花釀。只是封翊究竟見到槿顏沒有,槿顏的情況又如何,都得等封翊醒來再說。
若是可以,真想立刻就把這氣人的小妮子趕走!真是一刻鐘不想讓她待在這個地方。
一聽扣工資,白璃頓時急了,一個咕嚕便從被子裡鑽出來:“喂!怎麼第一天就減工資啊!君晏你給我回來!”奈何君晏甩了袖子早已沒了蹤影。
君晏抿著薄唇頭頂黑氣。難不成還待在這裡看她穿衣洗漱不成!誰料她又會說出些什麼不堪入耳的話來!
“回——來!”白璃幾乎歇斯底里。五百兩減去三成那就是一百五十兩啊!比割了她一塊肉還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