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對他來說,是個傷心之地,他再次選擇離開,時隔幾個月,他打電話回家,才知道她一直在照顧他當時已經中風癱瘓的母親,忍受著徐家其他人的冷眼,也日復一日地堅持著。
半個月後,他接到家中電話,四哥家的兒子,在春遊途中貪玩跌落山坡,幸好被夏瀾發現,撿回了一條命。
但是夏瀾卻為了護住孩子,頭部受到重擊,昏迷不醒。
那一夜,他在窗前坐了整整一晚,抽了三包煙,天一亮,就買了機票回國。
站在病床前,看著一臉傷痕的夏瀾,他唯一能做的,是去夏家,向夏家二老提了親。
那個時候,對夏瀾,他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卻有一份責任,一個女人,願意為他犧牲到這個地步,他不應該再辜負她,他常年在國外,她卻為了照顧他的父母,主動提出留在國內。
當年,他甚至沒有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她說,像她這樣的,要大肆操辦婚禮只會鬧笑話。
在他說厭倦國外飄浮的生活,打算回國定居時,她欣喜落淚,那一刻,他竟感到心酸,這個女人,默默守在他身邊十幾年,從沒要求過任何的回報,甚至於——
為了保護他的母親發生車禍,失去了他們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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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往事,徐敬衍喝了口薑茶,滾燙的溫度,直達他的心臟深處。
書房的門被叩響。
徐敬衍回過神,放下杯子,衝門口道:“進來吧。”
“先生,剛才我收拾屋子,才想起來上回有個您的快遞,之前您不在家,我這記性,忘了交給您。”
保姆拿進來一個快遞袋,徐敬衍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寫著鬱紹庭,他開啟袋子,看到裡面的東西,瞬間就想起來了,那是他在黎陽超市買的,沒想到,居然還給他寄過來了……
徐敬衍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白筱,那個笑起來很秀氣的小姑娘。
想到白筱,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蘇蔓榕說的話,那個孩子,死了,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徐敬衍閉上眼,雙手撫過自己的臉,心頭,泛起隱隱的苦澀。
憑著徐家在國內的人脈關係,只要他想查,不難得到關於蘇蔓榕的資訊,white,他居然不知道那個知名的華裔畫家是她,曾在一次聚會上,聽朋友提及這位低調不露面的畫家,他當時不過一笑置之……
蘇蔓榕,女,四十五歲,籍貫雲南開遠市,漢族,徐敬衍腦海裡還有那些資料上的內容。
他抬頭望向掛在牆壁上的那副風景畫,是夏瀾不久前特意從畫廊買來裝飾書房的,之前他沒有留意,昨晚他在那幅畫前站了良久,看著熟悉的畫風,看著底下的英文簽名,他覺得這是命運跟他開的大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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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開門聲,伴隨著保姆的問候:“太太,吃晚飯了嗎?要不要我去做點宵夜?”
“我剛在醫院吃過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
徐敬衍開啟書房的門,恰好看到上樓開的夏瀾,她揉著太陽穴,臉上有著手術過後的疲態。
“回來了?”夏瀾看到他,立刻露出溫婉的笑容,原本清冽的氣質瞬間柔和。
徐敬衍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包:“今天的手術很棘手?”
夏瀾穿著一步裙,上面是襯衫西裝,及耳短髮令她看上去幹練精明,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流露出屬於女人的溫柔,笑了笑,舒展著酸酸的手臂:“手術還行吧,就是病人家屬很難搞。”
徐敬衍拍了拍她的肩:“剛幫你放了洗澡水,進去洗吧。”
“老公,謝謝你。”夏瀾神情動容地看著他。
徐敬衍回望著突然感性了的妻子,在燈光下,他忽然發現她的鬢髮裡多了幾根銀髮。
他上前,輕擁了她一下:“工作別太累,家裡又不是缺那點錢。”
“小提琴大師,是呀,養家餬口有你呢。”夏瀾說著笑,回抱了他,然後進屋去洗漱了。
等夏瀾消失在門口,徐敬衍嘴邊的笑意也收斂了,他回到書房裡,看到桌上那些快遞過來的東西,拿過手機,想給白筱撥一通電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很想聽到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父親對女兒,他想,可能是自己把某種感情寄託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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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接到徐敬衍電話時,正坐在書房地毯上,幫鬱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