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丫鬟過來回話說是馬車備好了,秦鍾這才起身告辭:“親家太太、二奶奶、姐姐、姐夫和寶玉,那我便先家去了,咱們回見。”
幾人也笑著與他告別,言說讓他回頭一定要再來玩耍,寶玉還又跟他保證了一番,說是一定會與他一起去族學讀書,兩人這才依依不捨的分別。
其他幾人見此,皆不由笑了起來,紛紛打趣起寶玉來。
待人出了門,尤氏這才出聲問那丫鬟:“不知是派了誰去送的人?”
丫鬟聽到她問話,忙回道:“先前派了焦大,誰知焦大醉了,又在那發脾氣罵人呢,便只得又換了其他小廝去送的。”
尤氏和秦氏聽後,都不由皺了皺眉,惱怒的道:“不是說了不要給他派活,怎的又派他去做什麼?
家裡養著那麼多的人,放著這些小子們不派,偏要去惹他,難道聽他在那叫罵是什麼好事不成。”
王熙鳳在邊上聽了,便冷聲說道:“要我說,你就是太軟弱了些,才縱的家裡這些下人這樣,若換了是我,哪會讓他有叫罵的機會,早將他治的服服帖帖。”
尤氏見她要發火,無奈的嘆了口氣後,跟她解釋起來:“你難道不知道這焦大是誰不成?
老爺在家時,便不管他的,老爺離家後,你珍大哥哥也不管他,我又如何管他?
他從小就跟著太爺們一起出兵打仗,那仗都打過好幾回了,本就是旁人比不得的,更何況遇難後,他還從死人堆裡把太爺背了出來,救了太爺的命。
逃命的時候,也是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喝,得了半碗水都給主子喝了,他自己卻去喝那馬尿,你說這情分誰能比得了?
仗著這些功勞情分,祖宗在時都要另眼相待於他,如今祖宗不在了,誰又肯難為他去。
如今他自己老了,又不顧體面,一味的只知吃酒,一吃醉了,那是無人不罵的。
無法,我便時常叮囑那些管事的,不要派給他差事做,全當是一個死人就完了,誰知今個兒竟又派了活給他。”
王熙鳳聽後,也想起了這麼個人來,不過卻道:“我何曾不知這焦大,不過是你們沒主意罷了,有這樣的,何不打發他到那莊子上去,給他口飯吃不就完了,何必非要放在眼跟前兒礙眼呢。”
尤氏聽她這麼說,想著倒也可行,便點了點頭:“回頭等你珍大哥哥回來了,我再說與他聽,看他是個什麼意思罷。”
王熙鳳聽了,便也不再多言,扭頭問那些下人:“我們的車可齊備了?”
底下的那些下人聞言,齊齊應道:“回奶奶的話,都備齊了。”
見此,王熙鳳便不再在這裡多留,拉著寶玉起身告辭。
尤氏幾人將人送到大廳,只見燈燭輝煌,眾小廝都在紅色的臺階侍立,遠遠瞧著,竟有幾分詭異之感。
王熙鳳和寶玉坐上馬車,便往回趕,路過外邊院子的時候,就聽那焦大還在罵人,罵大總管賴二不公道,是個欺軟怕硬的。
“有了好差事,你就派別人,像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專派了我去。
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爺我就是翹翹腳,那都比你的頭還高呢,竟敢如此使喚我。
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
別說是你們這一起雜種王八羔子們了……”
賈蓉正送王熙鳳的車出去,見眾人勸他不聽,喝止他也不聽,實在忍不了的他,便生氣的罵了他兩句,叫人將他捆了起來。
“等明日他酒醒了,問他還尋死不尋死了,若尋思死,爺就送他去陪老太爺去。”
那焦大哪裡把賈蓉放在眼裡,聽他這麼說,直接大叫起來,衝著賈蓉叫喊道:“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
不是我焦大救了太爺的命,你們現在能做官兒,能有享這榮華受富貴的機會?
做夢去吧你。
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
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王熙鳳坐在車上,聽他說的不像樣,便跟賈蓉說:“回頭趕緊找時間把人打發了,再不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倘或親友知道了,還不得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王法規矩都沒有,任憑一個奴才壓到了主子頭上。
如今他連主子都敢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