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連連應是。
幾人一面說,一面往前走,待他過去了,便都各自散了。
寶玉來到梨香院時,先去了薛姨媽的室中來,進了屋內,就見薛姨媽打點針黹與丫鬟們呢。
寶玉忙上前給她請了安:“姨媽近來可好?”
薛姨媽見是他來了,便揮手讓人退下了,拉過他抱在懷裡,詢問道:“這麼的冷天,我的兒,難為你想著來看看姨媽我,快些上炕來坐著罷。”
寶玉被薛姨媽摟著,也就這麼順勢坐到了炕上。
隨後,丫鬟就端著滾燙的茶水過來,將其放在了矮几上,叮囑兩位主子小心別燙著了後,就退了下去。
寶玉坐在炕上暖了暖,這才笑著詢問自家姨媽:“怎的不見薛大哥哥在家,可是又忙什麼去了?”
薛蟠今日一早起來,就去找人商議寶釵進宮的事去了,只是這事不敢叫王夫人知道,怕她壞了他們的好事,便沒告訴寶玉。
她裝著很是無奈的樣子,嘆氣道:“你那哥哥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沒了籠頭的馬,天天都得出去去逛逛才行,哪裡肯在家待上一日啊。”
寶玉沒看出自家姨媽在演戲,忙安慰她道:“姨媽莫要憂心,哥哥那是找事在做呢,他天天出去跑,總比與我一樣日日在家待著要好不是。”
薛姨媽見狀,便順勢收了臉上的愁色,笑著與之寒暄起來。
聊了沒一會兒,寶玉就問起了寶釵:“聽說姐姐前幾日病了,不知如今可大安了?”
薛姨媽聽他是來看寶釵的,一面忙朝丫鬟使了眼色,讓她去給寶釵提個醒兒,一面跟寶玉說:“已經好了許多,如今就在裡間歇著呢,你去瞧她吧,裡間裡比這裡暖和,你先進去坐著暖暖,我收拾收拾就進去和你說話兒。”
寶玉聽她這麼說,忙應了一聲,起身下了炕往裡間去。
薛姨媽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既然決定要進宮博富貴了,那寶釵可得避諱著他點兒,免得別汙了名聲不好行事。
寶玉掀開半舊的紅綢軟簾進去,就見寶釵正坐在炕上做針線,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髟贊兒,身上穿著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
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瞧著瞧著他就痴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忙出聲笑問道:“聽說姐姐病了,我便想著來瞧瞧,不知姐姐可大愈了?”
寶釵剛才已經聽丫鬟說了他來的事,見他來也不覺驚訝,笑著回話道:“如今已經大好了,倒是多謝你記掛著我了,外面冷,快些到炕上坐罷。”說著,便往一邊讓了讓,然後,又命鶯兒斟茶來。
隨後,一邊向他問老太太、姨母可安好,一面細細打量著他,今個兒他頭上戴著累絲嵌寶紫金冠,額上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身上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繫著五色蝴蝶鸞絛,項上掛著長命鎖、記名符,另外還有那一塊落草時銜下來的寶玉。
寶釵看到那寶玉,便笑道:“成日裡說你的這塊玉,倒是未曾細細的賞鑑過,今日你竟帶來了,不妨取下讓我瞧瞧如何?”
寶玉聽說她要看玉,便笑著應了,從項上摘了下來,遞到寶釵手上,讓她瞧。
寶釵將玉託於掌上,只見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
看了這面,她又重新翻過正面來細看,見上面有字,便唸了出來:“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唸了兩遍,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又想不起來,便將玉遞還給了寶玉。
回頭,見鶯兒仍站在那裡,便道:“你不去倒茶,在這裡發呆做什麼?”
鶯兒聽後,嘻嘻笑道:“我聽這兩句話,倒像和姑娘的項圈上的那兩句話,像是一處出來的。”
寶釵聽後,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為何覺得有些不對,但她不想讓人傳出什麼話去,便訓斥道:“胡說些什麼,你才識得幾個字,哪裡知道些什麼,快些去倒茶去。”
鶯兒見姑娘臉色不對,也知自己說錯了話,應了一聲,忙出去倒茶去了。
賈寶玉聽了,笑著說道:“原來姐姐那項圈上也有八個字,不如讓我也賞鑑賞鑑,總不能你瞧了我的,不讓我瞧你的吧!”
寶釵聽後,卻道:“你別聽她的話兒,我那項圈上沒有什麼字,不過是她胡唚的話罷了。”
賈寶玉可不是好打發的人,見她不答應,便歪纏起來:“我的好姐姐,你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