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正在侍弄花草,後來豐兒遞來林如海的來信,便坐在石桌邊兒上拆信看。
林如海信中表示賈璉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稻花正開的時節,他會督促管家去辦賈璉先前交代下來的事。至於賈敏的病情,熬到開春之後已有所好轉,現在飲食漸漸如常了,藥也不用喝那麼多。另外賈敏還關心賈璉與禮郡王家相看的情況,讓林如海代問結果如何。
賈璉這才想起他先前讓興兒去打聽她家小姐性情的事兒,吩咐婆子去喚興兒來。這邊話音剛落,興兒就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二爺,可不好了,二老爺手拿著棍子正往這邊來呢。”
賈璉命人立刻關門、上鎖。
院內眾奴僕們惶惶然,都十分擔憂二老爺鬧起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畢竟璉二爺是小輩,不管是對長輩反抗或是頂嘴肯定是都沒道理的可講的,永遠是錯的。躲倒是個辦法,可這麼上門鎖躲著,似乎也不好。院裡頭這麼多人,政老爺溜著門縫兒就能看到人。其實就算看不到,也沒有主子屋裡不留人的時候,這般鎖門,二老爺肯定立馬就明白他們都在故意躲他。
賈璉叫人去準備筆墨紙,然後便端坐在石桌前俯首給林如海寫信。
院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院內除了賈璉,其他人都屏住呼吸聽著。步伐一聲一聲鏗鏘有力,似乎還帶著殺氣。
突然間,門動了,自然沒被推開。接著推門的力道變大,門板劇烈的晃動起來。
眾僕從們嚇得乾瞪眼,一個個瑟瑟縮著身子不敢亂動,更不敢出大氣,生怕政老爺發現屋裡有人火氣更大。
“開門!開門!我是你們二老爺,痛快給本老爺開門!”門外的賈政厲聲吼道。
沒人回應。
賈政扒著門縫往裡看,依稀可見有人影,可再要仔細看的時候就不見了。
哪會這麼巧,好好的院子上了鎖。
賈政料定這院裡肯定有人,就算是主子外出屋裡頭都會留人的。敢這麼幹,分明就是為了躲他。賈璉這廝未免太膽子大了,竟敢將自己拒之門外!
賈政意識到賈璉竟有如此囂張的態度,再想想自己之前的受辱,越來越氣,滿腦子除了想弄死賈璉根本沒有別的東西。
“給我開門!”賈政厲聲爆吼,接著一腳狠狠地踢在門上,倒把自己腳趾踢疼了。賈政冷西口氣,很想抱著腳叫疼,但礙於自己身為老爺的尊嚴,他強忍著痛,緩緩地把腳放在地上。整個身日卻因為腳痛在微微顫抖。
如此暴虐的角門,依舊沒換來院內的動靜。
賈政怒不可揭,更恨的是自己一肚子氣沒處撒,還傷了自身。被耍、被無視的怒火熊熊燃燒,他現在的憤怒就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咆哮著想要奔湧決堤,偏偏被堤壩狠狠地堵著,一滴都洩不出去。
賈政恨得壓根直髮麻,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揮舞著木棍子朝著門上打,“賈璉,你給我出來,別再裡頭做縮頭烏龜,還反了你啊,敢鎖門不見我。沒教養的東西,你躲得了我一時能躲一輩子?給我滾出來!”
賈政罵完停留了片刻,側耳細聽,還是聽不到院裡面的任何聲音。賈政見來往有不少僕人被他的聲音吸引過來,躲遠遠的圍著偷看。他恍然意識到自己簡直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在人家門前叫罵,且被白白無視了。
這太有辱他身為榮府二老爺的風儀了!
賈政氣吼吼的罵走那些圍觀的人,後悔自己來的時候沒帶兩個力氣大的小廝。然後賈政發現不遠處樹叢後還躲著兩個人,賈政立刻舉手示意他們過來。
“二老爺,這院裡可能真沒人,許是璉二爺真出門了呢,還算算了吧。”被叫來的這兩名苦命的小廝都是在賈璉名下領活幹,他們哪敢得罪自家的二爺。
賈政也明白這倆人估計不會用心,正琢磨要不要先回去回頭再找賈璉算賬,就聽見遠離頭傳出男音。聲音四平八穩的,帶著股淡定地磁性,一聲音就是賈璉的!
賈政氣得不能再氣,抬腳狠踹他們兩下,“今兒個你倆若不把門給本老爺踹開,本老爺便踹死你們兩個。”
賈璉將信交到興兒手裡後,端起豐兒剛上來的茶,慢條斯理地喝著。至於門外頭的吵鬧和謾罵,他好像一絲絲都沒聽到一般。
賈璉還清楚的聽見賈政逼小廝硬開門,還是沒理會這些,繼續拿著冊子記錄餘下的牡丹情況。而今他已經“送”出二十四盆牡丹了,得到了總價值近三萬兩的回報。這與他之前預估一千兩一盆的收入還要高出一些,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