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江絮揚手摑了孫嬤嬤一個耳光,打斷了她的出言不敬。
孫嬤嬤被打得有點懵,愣愣地看著身前神情冷然的少女,有些回不過神。
雖然她的目的便是激怒江絮,但——也太容易了吧?她才說了兩句啊?
看著面前站著的少女,神情冷然,眸中似譏似嘲,孫嬤嬤隱隱覺得不對。怎麼跟方才在前院的怯懦模樣,截然不同?
孫嬤嬤狐疑地盯著江絮,卻見江絮秀眉輕蹙,明媚清眸中閃著擔憂,看著她道:“孫嬤嬤,你怎麼了?我們不穿梳妝了嗎?我的頭髮還沒梳呢?”
“小賤人,你還裝模作樣?”臉上的疼痛不是假的,一愣神後,孫嬤嬤便回過味兒來,江絮耍她呢!立時氣得半死,想起馮氏的吩咐,張口道:“跟你那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賤人娘一樣,慣會……”
話沒說完,“啪”的一聲,臉上又捱了一巴掌。
孫嬤嬤躲也不躲,打吧打吧,痕跡越重越好!
若是不夠,說不得她還要自己補!
揚起頭,嘴巴一張,又諢說起來:“真真兒跟陶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粗鄙不堪,低俗下賤……”
“啪!”又是一個巴掌。
孫嬤嬤每說陶氏一句壞話,江絮便打她一個巴掌。終於,孫嬤嬤的臉麻了,閉口不說了,改道:“似大小姐這樣的主子,老奴是伺候不了!”捂上臉,扭頭就走。
“等等!”江絮勾了勾唇,“嬤嬤幹什麼去?”
孫嬤嬤的眼中露出得意,嘴角不由勾了起來,不料勾動臉上的傷,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氣,心裡暗罵,死丫頭下手真重:“自然是回稟老爺和夫人!”
臭丫頭,小賤人,方才打的爽吧,沒料到後果吧?
卻見江絮唇角一勾,向她走近兩步。半邊身子露在陽光下,被灑金的日頭一照,整個人明媚無雙,貴雅不凡。檀口輕啟,說道:“不知孫嬤嬤要回稟什麼?不妨先說來聽聽?”
分明只是著了簇新衣衫,頭髮都未梳,佩飾也未戴,卻似神仙妃子一般,叫人不敢直視。
孫嬤嬤看得愣住,心中隱隱浮出一股不安。
“老奴要回稟老爺和夫人!”孫嬤嬤按住心頭的不安,江絮說什麼也沒用,她臉上的紅腫可不是假的,“大小姐的性子太粗暴,才穿個衣服的空,就將老奴打成這般,老奴伺候不了。”
“孫嬤嬤覺得,有人相信嗎?”江絮微微勾著唇,明媚無雙的小臉上,分明浮現出一絲邪惡。
孫嬤嬤一下子愣住了,看著江絮才要說話,驀地只見江絮身形一動,退到陰影裡,眼睫一眨,漆黑的眸中頓時泛起水光。瓊鼻微皺,紅唇輕抿,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嬤嬤,絮兒如何得罪了你,你要這般汙衊絮兒?”
見鬼了!孫嬤嬤暗道不好,江絮太會裝模作樣了,她和馮氏都低瞧了她!
“老奴臉上的傷不是假的!大小姐休要狡辯!”孫嬤嬤神情一凜,揚聲說道。
江絮勾了勾唇,方才的楚楚可憐,頓時變作了居高臨下:“那嬤嬤倒是說一說,我為何打你?當然,嬤嬤儘可以找藉口。只不過,我便不會嗎?屆時老爺會聽誰的,嬤嬤覺著呢?”
江絮完全可以不承認她打了孫嬤嬤的事。為了教訓她,也為了掩人耳目,孫嬤嬤早就將其他下人都攆了出去,方才的事,一個人證都沒有。
看著江絮一臉的有恃無恐,孫嬤嬤心中大恨。明明方才在前院,江絮還是那副怯懦的樣子。誰能相信,一轉眼就囂張至此?
打了她十幾個耳光,還威脅她不要說出去!孫嬤嬤簡直不敢相信,在江府橫行了十幾年,今日竟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
江絮居高臨下,睥睨過來。
江子興是個虛偽無情的人,可就是因為他虛偽,反讓她有了可趁之機——陶氏為他孕育過子女,他心裡如何想陶氏不提,別人卻不能對陶氏不敬。
孫嬤嬤在江府當差十數年,自然也清楚江子興的為人。想到此處,心中惱恨,卻也猶豫起來。她不想白白捱打,可她拿捏不準江絮的心思。如果因為她一時思慮不周,而給馮氏帶去麻煩,該如何是好?
正院,江子興和馮氏正說著話。
“瞧著是個軟弱的,我既是放心,又是憂心。”馮氏溫柔地說道,“教她什麼必是肯聽的,只不過,我怕她扶不上牆,不得那位的青睞,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張好相貌。”
江子興不以為意地道:“怕什麼?她骨子裡流著我的血,必不是那等不爭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