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底下有什麼?”江絮強忍住懼意,伸手一指腳下,抬頭看向巫後問道。
沒來由的,她就是覺得腳下這片烏沉沉的水面,彷彿藏著什麼怪物一般。
尤其方才,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巨大恐怖,簡直毫無來由。聽了巫後半真半假的恐嚇,不禁懷疑起來。
“哦?你以為有什麼?”巫後微微眯了眯眼,狹長的鳳眸中彷彿閃過什麼。
江絮看著面前這個高挑瘦削的女人,面板白皙光滑,五官瑰麗豔極,心中升不起絲毫的欣賞之意,只覺得一股涼颼颼的東西從心頭滑過。
“比如說,能吃人的什麼東西?”她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巫後道。
巫後冷笑一聲,拂袖轉身:“少想這些有的沒的。你不是想知道燕王在何處嗎?跟我來吧。”
姣好的背影,朝著棧道的盡頭走去。破爛的木板,彷彿不被她看在眼裡,大步而行,如履平地,不多時便把江絮落下好一段。
江絮低頭看了看腳下,透過腐朽陳舊的木板的縫隙,只見烏沉沉的水面就在下方,彷彿容納了數不清的髒汙,一絲一毫也看不透。頓了頓,抬起頭,繃著身子往前走去。
“燕王就在裡頭。”巫後的腳步停在一扇門前,側過身,看著江絮笑了,眉頭微微挑起:“你想不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江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走過去,推開了門。
“王爺?”門被推開後,江絮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裴鳳隕。
只見狹小的木屋中,靠牆擺放著一張窄小的木床,以及一隻木桶。木桶旁邊,是一隻矮小的木凳與一根木杵。除此之外,再沒旁的了。
江絮一眼掃過,便將屋中的佈置一覽而盡,而後提著裙子,快步走到床前。看著躺在上面的裴鳳隕,一臉驚愕與憤怒:“她把你怎麼了?”
假使無礙,裴鳳隕不會就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看到她進來,一言也不發。
而且,他現在的樣子,絕不像是什麼也沒有。
江絮猛地轉身,怒目看向巫後:“你對他做了什麼?”
裴鳳隕身上的烏鐵鎧甲已經褪下了,時時刻刻掛在腰間的寶劍也摘下來了,此刻身上只穿著一層中衣,而且髒破之極,胸膛上、手臂上、腿腳上,一塊塊肌膚露出來,盡是刮擦的傷痕。
而他往日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也散亂不已,一縷縷烏髮從發冠中落下,使他看起來就像階下之囚。
“怎麼?燕王妃生氣了?”巫後邁著閒適的腳步,慢悠悠走進來,將一隻小瓷瓶塞到她懷裡。
江絮擰眉:“這是什麼?”
“救燕王性命的藥。”巫後咯咯一笑,忽然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噌”的一聲,鋒芒閃現,隨即貼在了裴鳳隕的頸側,“你若不吃,我就殺了他。”
江絮一愣,隨即怒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已經告訴你了呀。”巫後的眼睛垂了垂,視線在她懷裡的瓷瓶上一掃,笑得詭秘。
江絮忍著怒氣,緊緊攥著小瓷瓶:“這是什麼藥?”
想叫她吃下去,簡直太容易了。方才在毒瘴林中,被數百條烏蛇圍繞,倘若那時巫後叫她吃,她一定不敢拒絕。
但是,巫後卻選擇用這種方式,叫她吃下去。江絮不解,她不認為巫後是個蠢貨,正相反,這個女人心思深沉,如此做一定有其他用意。
“乖乖,你吃不吃?”巫後卻咯咯一笑,手下一個用力,鋒利的匕首頓時在裴鳳隕的頸側劃了一條血線。頓時間,血珠子湧了出來。
江絮看著殷紅的血跡順著鋒刃彙集,而後慢慢滑落,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目光不由得往旁邊移了移,對上裴鳳隕的視線。
裴鳳隕躺在床上,一動也動不得,並且連話也說不出口。之前他是可以說話的,但就是因為和裴君昊說了不該說的話,巫後直接封了他的口。
此時,一雙鳳眸用力睜著,眼眶都快要裂了,英挺濃眉更是擰成了疙瘩,嚴厲地看著江絮,滿滿都是不贊同。
江絮看著他的眼神,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心裡為難極了。
“你到底吃不吃?”見她不說話,巫後不耐煩地手下用力,匕首的鋒刃往裴鳳隕的脖子上又深了深,頓時間,殷紅的血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裴鳳隕的半邊脖子。
江絮心跳一頓,忙伸出手道:“住手!”
緊緊抿著唇,握著小瓷瓶,目光落到裴鳳隕的臉上,最終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