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有病,一時患得患失,一時又莫名其妙地思索所謂生命的哲學。然而,她患得患失也好,思索所謂生命的哲學也罷,對身邊所發生的一切於事無補,頂多……只能在勸說自己要心寬的路上邁出了小小的一步。
父親說,人的一生只要有那麼幾件事情是九死不悔的就已足夠。
李宸想,自己如今大概還沒遇到什麼事情是九死不悔的,但在可能的情況下,一定要讓自己過得舒心舒適,誰知道後面會有什麼苦日子呢?
於是,下定了決心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李宸,回到大明宮之後,就跑到清寧宮去跟母親請安,請完安之後,李宸開始一二三四五六七地告狀。
“三嫂嫂本來只是說她自個兒去不羨園的,我也答應了。誰知她到的時候,卻不止她一個人,還帶來了不少人,我看了心中不痛快,阿姐見我不高興,當天就讓三嫂嫂回去英王府了。”
李宸想以趙氏的個性,大概早就按捺不住,跑去跟常樂公主訴苦了。以常樂公主的個性,說不定也進宮來求見聖人了。父親和母親兩人在常樂公主母女的事情上態度耐人尋味,李宸沒有父母那樣的段數高來高去的,於是見到了母親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武則天聽到李宸說起趙氏時臉上的不悅,微微一笑,側頭看向她。
“永昌。”
李宸抬眼,看向母親。
“聽說你們都去了不羨園旁的梅莊玩。”武則天關注的不是趙氏,而是她去梅莊的事情,“那裡有什麼好東西,讓你們這麼念念不忘?”
李宸眨了眨眼,有些撒嬌似的將頭抵在了母親的肩膀上,“表兄他們貪玩,想泅水,還想捉魚。四兄聽說梅莊的小主人羯鼓敲得好,便想前去結識。”
武則天揚了揚眉,“那你呢?你上回去天天到梅莊玩還沒膩?”
李宸想了想,笑眯眯地跟母親坦白:“沒膩,梅莊的小主人長得好看。”
武則天聞言,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李宸又說:“就是性情乏味了些,聽說他是要在梅莊專心讀書,日後要考取功名的。”
“人不可貌相,你又沒跟人家相處多久,如何曉得他便是性情乏味了?說不定他少年才俊,年紀輕輕便能在科舉中脫穎而出。”武則天笑著捏了捏李宸的鼻尖,然後說道:“日後去不羨園,不許再那麼胡鬧地跑去周邊玩。”
武則天心裡正打著算盤,昨晚李治到清寧宮的時候,還與她說起李旦娶妃的事情。
已過不惑之年的帝王躺在她身側,低嘆著說道:“旦兒也到了立妃的時候了。媚娘,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啦。沒多久,又該是太平和永昌要下降了。”
李治光是想著日後他的小太平和小永昌不能天天到長生殿去找他,心裡就捨不得,再一想到他的小永昌可能以後心中就不止裝著她的阿耶還要裝著她的駙馬,他就想叫那個駙馬趕緊滾。
李治想著女兒要下降,心裡就難受,乾脆不想。
他躺著無事,這幾日頭疼才稍微好了些,又跟武則天說起新羅的戰事。新羅的戰事頻頻高捷,帝王心情也不錯,語氣頗為輕快地說道:“劉仁軌果然沒讓我失望,他送回來的捷報中,還特別提到了李敬業,稱讚他少年英雄。”
武則天笑道:“主上好眼光,不過李敬業這兩年,也該到要成家立業的時候了,聽永昌說自從英國公去世後不久,他的母親也去世了,家中也沒個可靠的長輩替他操心。”
李治一愣。
“這些年來他都在宮裡當差,主上可有意思要替他關心一下終身大事?”
李治稍微沉吟了下,笑著說道:“男子漢何患無妻?他這一趟討伐新羅,只要旗開得勝,回到長安之後,自然有不少大臣想將家中的閨女嫁給他,犯不著我來操心。”
武則天聞言,笑了笑,心中也有了計較。
她本以為李治將李敬業撥給劉仁軌,或許對李敬業是有所打算的。李敬業到了該要娶妻的年齡,太平也快到將要議親的年紀,前兩年吐蕃前來請求和親,她和李治捨不得將太平送到吐蕃去,如今這長安城中的少年才俊,也是隨太平挑選。武則天對李敬業頗為看好,即使他是由李治一手提拔起來也無妨,他一不是皇親國戚,二不是名門大族,但勝在李績的祖蔭夠大,這個少年又文韜武略,若是太平下降到英國公府,也絕不委屈,最重要的是,日後她要是想要用李敬業,有太平在其中,也好控制。
但聽李治的意思,是從未考慮過李敬業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