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情,“你說的,我都明白。即便是我真應了妍君的請求,在父親跟前提起李敬業,我父親身為主上,關心一下臣子的終身大事,也無可厚非。”
宋璟眉頭微蹙,輕輕搖頭,“越是身在高位者,便越該慎言慎行。有時候,或許便是因為他們的一句話,便能將別人的人生弄得天翻地覆。永昌,我並不認為你應該在聖人跟前提起李敬業。”
李宸聽到宋璟的話,有些驚訝。她雖然口頭答應了李研君,但由始至終都是沒打算真的在父親跟前提起此事的。不論李敬業娶妻與否,對於她來說,都僅僅是希望他日後能彙集一股力量,來守護父親的李唐江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每個人應該都有權力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以為這種念頭,除了後世文明時代的人,也只有大阿兄那樣屬於這個時代的理想主義者才會有。畢竟,這是一個等級森嚴的時代,她已經見過太多人將自己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當成是一種資本,併為此而洋洋得意。可她沒想到如今眼前的宋璟,居然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我從前在蜀地遊歷之時,曾見過為官者偏聽一面之詞,將一個無辜之人定了罪,將其推入深淵。三個月,兇手落網,為官者終於發現無辜之人是被冤枉,於是將其釋放。那個無辜之人重獲自由回到家中後,發現家中母親因為他的冤情當時無處可伸而活活氣死,而他的妻子由於生活所迫,帶著一對兒女改嫁他人。”
宋璟轉過頭來,深不見底的眸子所在李宸的臉上,“永昌,人的一生當中,或許會有許多陰差陽錯的事情促成未來命運的改變,那我始終認為,那種改變若是旁人用自己手中權力刻意為之,對人太過不公。那個無辜之人,他上有母親,下有兒女,本該生活幸福,可只因為一人誤判,他的命運全然不同。你可知,他最後有何下場?”
李宸:“……有何下場?”
宋璟有些複雜地笑了笑,低聲說道:“他瘋了。”
李宸:“……”
宋璟又說道:“雖然如今英國公之事與我所言之人大不相同,可道理卻是一樣的。”
李宸迎著他的視線,有些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笑謔說道:“廣平所言極是,若不是得你提醒,我說不定就一時魯莽了呢。”
宋璟一怔,隨即意會到李宸不過是隨口一說,根本就沒打算替在李治跟前提李敬業的事情。
他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公主為何不說你原本的打算?”
李宸一臉懵懂狀,“我原本並無打算啊!”
宋璟停下腳步,定睛瞅著她片刻,嘴角微微揚起:“公主並無打算?不是說英國公與你也算得是青梅竹馬,你關心他的終身大事也是情理之中?”
李宸:“我確實是關心的呀,他要娶妻我必送賀禮,他若是不想娶妻為大唐開拓疆土,我也樂見。”
宋璟:“就這樣?”
李宸這回是弄不懂宋璟了,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宋璟卻微微笑著搖了搖頭,路過那隻站在夾子上的灰鸚鵡時,還一時興起那指甲彈了彈鸚鵡的嘴巴。
灰鸚鵡大怒,想要啄他,無奈對手動作也十分敏捷,閃開了。
灰鸚鵡撲騰著翅膀,扯著嗓子:“呸,混蛋!”
宋璟見狀,劍眉微微一挑,也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個堅果彈了過去,正中鸚鵡的嘴巴。
灰鸚鵡大概是吃痛了,知道對方不好惹,朝宋璟撲騰了兩下翅膀,就將腦袋埋進了翅膀裡。
欺負了灰鸚鵡一頓的宋璟絲毫沒有自己是以大欺小的自覺,拍了拍手,回頭看向李宸,“公主要進屋麼?”
李宸:“……”
宋璟好像和她預想中的有些不同,這些日子他在朝廷中的動靜她都聽說過了。父親和母親自然是不會跟她說這些事情的,可長安就這麼丁點兒大,想要知道宋璟的事情還不容易麼,更何況她還有舒芷和舒曄。
宋璟對朝廷的事情,似乎適應得頗好,偶爾得罪一下權貴,有時候也得罪一下她的父親。前些日子發生日食,按照慣例,父親肯定是撤離主殿,減膳撤樂,再召集文武百官來討論政事,若是體力允許,父親還會親自去審問犯人。就在父親叫宋璟起草詔書,召集百官討論政事的時候,宋璟棒槌了一把。
他說:“修德行並非是一日之功,如今日有食之,聖人才想起要修德行,召集百官討論政事,不妥。”
登時把李治噎得吹鬍子瞪眼睛,叫你起草詔書你起草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