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宸在想些什麼,很簡單。
她在想趁著母親的這次機會,將來俊臣這些人收拾了。她覺得一直以來許多事情,她似乎都沒有善始善終,譬如李敬業這個人,為什麼不能用呢?
當初裴炎被母親處置,雖然程務挺是裴炎的摯友,可是因為訊息送得及時,狄仁傑及時將程務挺為裴炎求情的奏摺截了下來沒有遞上去,程務挺保全瞭如今的地位。
李宸笑了笑,跟宋璟說:“我在想,母親最希望的便是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對她而言,登基前的名聲十分重要。我在想,若是在這個時候讓母親曉得來俊臣這些人即使在替她剷除異己,可也在名聲上拖她後腿,來俊臣這些人後果會如何?“
宋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李宸。
李宸:“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想新政到底是怎樣的。我所希望的新政,是希望皇權更加集中一點,可若是母親登基,皇權更加集中是萬萬不可的,若是不當心,被武承嗣這些人利用了,我怎麼對得起父親?”
宋璟沉默,李宸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她對如今皇室宗親的異動無動於衷,或許是另有打算,可來俊臣這些人,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對付他們的。太后如今精力旺盛,一心想要登上帝位,所以她會分散這些皇室宗親的力量,甚至可能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可與此同時,她也會提拔大量可以為她所用的人,這一批人都會成為朝廷新貴。
如今太后對科舉一再改制,甚至有武舉,為的便是大量提拔民間的寒門子弟。這些寒門子弟在朝中毫無根基,全憑本事,一旦進入朝廷,所能依靠的也就是將他們提拔起來的太后,可這麼一來,朝中的力量會更加分散。
而李宸似乎樂於見到力量更多地分散在這些朝廷新貴手中,而並非是昔日的皇室宗親以及舊貴族當中。
可她這樣的希望,又與她所談及的新政背道而馳。
因為李宸曾經與他說過,希望皇權可以高度集中,這樣便能避免昔日李顯被顧命大臣裴炎與太后聯手廢黜的局面。宋璟對李宸這樣的想法,有贊同也有不贊同,但想來想去,太后干政以來,朝政混亂,或許皇權的高度集中會避免那樣的朝綱混亂,可若是君王昏庸呢?若是無人可以牽制君王的權力,豈非是更加糟糕?
李宸:“其實廣平你也無須想得太多,所謂新政不過也是我的一個設想而已。若是不能遇上明君,新政不過是一場空想,自然是不會去做的。可若是得遇明君,新政又能助他開創盛世,又有何不可?”
言下之意,她盤算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也只是在設想的階段。
李宸看著宋璟頗為無語的模樣,又笑道:“總覺得英國公這時候未免也過得□□逸了些。”李敬業這些年過得無風無浪,也該是要做些事情了。
宋璟面無表情:“哦,公主又要私下去見英國公了?”
李宸笑得十分燦爛,“怎麼是私下去見英國公呢?我打算前去白馬寺上香,向母親請示一番,即可讓英國公護送前去。”
公主既然說了要這麼做,駙馬能說什麼呢?
就在公主和駙馬說著這些看似有點不著邊際的話題時,魏遂良正與如今的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的武承嗣說著悄悄話。如今武承嗣正忙著替太后製造祥瑞,好讓太后名正言順地天命所歸,登上帝位,可這時候與來俊臣交好的魏遂良前來求見,還帶來了來俊臣打算要誣陷他和堂弟武三思造反的訊息。
武承嗣先是心中一驚,可驚疑之後,便是半信半疑地看向魏遂良。
魏遂良苦笑:“某自知無法取信於周國公,可某所言,一字一句皆是真的。”
武承嗣掃了他一眼,不作聲。
魏遂良拱手,繼續說道:“周國公大概也曉得來俊臣之妻,乃是因為某衝動之下言辭得罪了她,她才上吊自盡的。可來俊臣此人,睚眥必報,他雖與我說兄弟如手足,可他心狠起來六親不認,我總該為自己打算。”
武承嗣:“可我又怎麼曉得你所言是真是假?”
魏遂良臉上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然後掏出了一本《羅織經》出來遞給武承嗣。
武承嗣冷眼看了看魏遂良,然後翻開那本《羅織經》,還沒翻完,後背上就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魏遂良細細打量著武承嗣的臉色,十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是來俊臣所編寫的如何逼供和製造答案的冊子,因此凡是他經手的案子,從來就沒有破不了的。”
因為來俊臣相信人會有不怕死的勇氣,但卻會無法忍耐痛苦。於是他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