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覺得自己去淮南道那一帶,是有些冒險,兵荒馬亂的。可她要見墨家鉅子,就不會怕這一點點冒險,否則人還沒輸呢,就輸了陣勢。
這麼一想,李宸就十分放寬心地帶著自己的人跑去江南道了。
李宸要去淮南道,她從未這般在民間走動,悟雲大師聽到她的打算時,心中捏了一把汗,跟舒曄兩人面面相覷良久,然後悟雲大師說:“不然這樣吧,那便當是和尚要出去雲遊,帶著你們幾位長長見識?這樣一路上也好掩人耳目。”否則以公主那扎眼的外形,還要高調出行,總感覺會出什麼意外。
舒曄沒說話,一直站在李宸身後的舒芷問道:“郎君意下如何?”
李宸坐在那兒捧著熱茶,默不作聲。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免有些忐忑。公主從小就養尊處優,就連喝茶的杯子都要精緻到什麼一樣的,如今要跟著大師雲遊的樣子,大概日子也不會好過。
但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他們一群人在路上就太扎眼了,哪有人會往兵荒馬亂的淮南道跑,只有吃飽了撐著要去普度眾生的悟雲大師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還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說到這些戰亂的地方看一看眾生皆苦,也是一種修行。
就在舒曄等人以為李宸不會贊同這個辦法的時候,李宸慢吞吞地將杯中的熱茶喝完,說道:“行啊,那就按照大師所說的去做。”
大師雲遊,一路隨意。
吃沒好吃的,住沒好住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幾個人的坐騎。按照悟雲大師的說法,其實出來雲遊最好還是慢悠悠地走,走到哪兒算是哪兒,無奈明月郎君是要趕著去淮南道的,因為少了什麼也不能少了坐騎。
其實一行人怎麼看還是怎麼違和的,因為明月郎君即便是一身布衣,一身清貴的氣場依然是怎麼都掩蓋不住。
李宸和悟雲大師等人一起前去淮南道,因為考慮到各種原因,總之平時十分挑剔並且不願意將就的公主這次好說話得很,非常隨和,有客棧住客棧,沒客棧住破廟,有時候倒黴連破廟都沒有,居然也能餐風露宿。實在是令人驚歎,不止是悟雲大師驚歎,李宸自己也驚歎。
可見沒有人天生願意吃苦,可是真到了該吃苦的時候,還是可以的。
而且李宸這趟看似自討苦吃的淮南道之行並不是一無所獲,因為她如今正在淮南道一個空無一人的酒館裡見墨家的鉅子。
李宸從前的時候就瞭解過一寫關於墨家的事情,墨家的人雖然滿腹才學,但都是十分熱愛勞動的,從墨子開始,墨家的人不管有多富裕,他們都會去勞動,並且穿得十分樸素。如果在路上看到一個穿得只比乞丐好一點點的路人走過,說不定那有可能是墨家的人。
還沒見到墨家的鉅子之前,李宸腦補的鉅子形象應該是一個面板黝黑,鬍鬚花白然後又十分有威嚴的老農夫形象。
大概是腦補的形象過於寒磣,導致她見到本尊的時候,被狠狠地驚豔了一把。可李宸到底是什麼人中龍鳳都見過的人,因此即使心中驚豔,表面依然是十分淡定。
舒曄等人一字排開站在她身後,而一身男裝打扮的李宸坐在桌案前,桌面上還放置著一壺熱茶,茶是好茶,看擱在公主跟前的那杯冒著白煙的茶就曉得,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墨家的鉅子墨非只帶了兩人前來,一左一右,雖然一身布衣,可十分精神,動作利落颯爽,一看便知都是練家子。
李宸聽到動靜,抬眼看向前方一身素色布衣的墨非,他比她想象中要年輕得多,說他將近而立之年有人信,說他是加冠之年大概也有信,雙目有神,雙手揹負在後,看來粗衣素食也不曾削弱他的風華。
李宸朝他做了個手勢:“久仰鉅子大名,請坐。”
墨非墨眉微挑,在李宸對面的位置坐下,“閣下是李明月?”
李宸彎著大眼睛,一本正經地扯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說著,她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給對方,“鉅子,請喝茶。”
墨非笑了笑,端起茶杯微微聞了一下,微微側頭,“閣下此言似乎少了些許真誠,這讓某如何相信你送來的口信?”
言下之意是:別再裝神弄鬼了,墨家鉅子可不會赴摸不清對方底細的宴。
李宸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鉅子快人快語,我乃當今天子的嫡親妹妹永昌公主。”
墨非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然後將杯子擱下,“公主大費周折要見某一面,到底意欲何為?”
別說什麼可以採納墨家的主張,墨家是蟄伏了幾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