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後退一步,“我錯了,醬爆大蝦不能等。”
他的手藝嫻熟,處理大蝦的手法簡直讓我瞠目結舌。
我看著他的背影,結實但不壯碩,頎長而優雅的線條,挽起的襯衫露出緊緻白皙的一段手臂,洗菜摘菜切菜動作迅速按部就班……
此時此刻,內心溫馨而寬廣,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韓琦的身影忽然冒出來。
我這個人,太念舊,別人的好,總是忘不掉。
在我上小學之前的歲月裡,韓琦其實算得上是一個好爸爸,經常會下廚房,他會下班後開車去買豆沙,然後給我做整整一個湯碗的雪面豆沙,心血來潮會做滷蛋,他燒的魚也很好吃。
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多到讓我和王微微女士兩個都無法承擔。
其實那個丁麗哪裡好,只不過是比王微微女士社會地位更低,更做作。
說到底,韓琦終究是個懦弱的人,沒有辦法在失去事業的時候積極工作,甚至沒有面對比自己更強大的妻子的勇氣。
我發誓絕對不要做他那樣的男人。
“若,你怎麼了?”突然的語聲讓我從沉思中驚醒,“我開了油煙機,油煙很大嗎?為什麼還站在這裡,眼圈都紅了。”
“我沒事。”我掩飾情緒,低頭,“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看我爸爸做飯。”
“喂,”他拉住我的手,“你以為低頭我就看不見你的表情啦,幼稚。”
他故作冷淡的批評讓我覺得心情澄明,兩輩子的男士被人說幼稚,真是,唉。
我在醬爆大蝦的盤子裡看了幾眼,終於找到了一個傳說中的軟皮蝦,就像蘇如春一樣,表面看起來有一層殼,實際上柔軟鮮美到不行,我興沖沖把它搶到嘴裡,然後誠懇的讚歎,“美味,如春你的廚藝怎麼能那麼好!”
我會做飯,僅僅是會做的比較和自己口味,乾淨衛生而已,像他這樣煎炒烹炸皆可,做出來色香味俱全簡直是不可能事件。
“那時候我爸整天泡在實驗室不吃飯,我只能做好再送過去,做的多了自然就有手藝了,做病人久了還懂得什麼藥有什麼副作用對病情有什麼幫助呢。”他語氣平淡,專心致志的剝蝦。
“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我停下筷子。
“很久之前,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明顯不想多說。
“我見過蘇立了。”他抬起頭來。
“你見了我爸爸?”
“是的,他要結婚了,和杜麗雅。”
他把手裡剝好的蝦放在瓷盤裡,向椅背一倒,自嘲一笑:“想不到我父親結婚的訊息已經需要別人來通知我了。”
我索性問到底,“你對他未婚妻是杜麗雅怎麼看?”
“杜麗雅?”他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方道:“她是個好女人,直爽,真誠,善解人意。”
我覺得有點感動,他和我家人相處的時候,都是用了十二分的細心和誠意。
“那這件事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他失笑,情緒已經不復激動,繼續回到桌子邊剝蝦,“父親自己一個人那麼多年,能夠有一個人陪在身邊是件好事,更何況你姐姐是個好女人。你見過了父親,父親不認同我這個兒子,倒先認定了你,你還真是有本事討人喜歡。”
“他沒有不認同你。”我心疼他黯然的表情。
“或許吧,我本來就不是個好兒子。所以你看現在我不反對父親和你姐姐,父親也不反對你和我,那麼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皆大歡喜,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擔心你。”我衝口而出。
“我?我有你陪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你母親的事呢?”我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不希望我和如春之間因為他母親造成的陰影,因為他說不出口的不安定感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爆發出問題。心理上,我不年輕了,不願意折騰自己的小心肝。
“蘇立沒告訴你?”
“他說,這件事如果要說的話,也應該是由你親自說給我聽。”
知子莫若父,我相信蘇立說的話。
“他讓你問我?果然是父親會做的事。”他的聲音不復平日的溫文儒雅,帶著幾分銳利如冰凌的冷酷。
我下意識直起腰,看著他寒星一樣的眼睛。
“他想要我親口告訴你,我美麗動人的母親,我裙下之臣滿天下的母親,和我小學班主任通姦的母親,在被我反鎖在門外後又被我通知的爺爺奶奶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