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懊惱,是我大意了,要是他們是炫垣派來的奸細,那麼就糟糕了。
見我臉色有異,心細如塵的顧宸立刻感應道,“小姐不信任我們?”
被看穿了,我也不惱,眼瞼微掀,笑道,“軍事機密重要在於嚴守,一旦洩露出去,死傷的就會是無數。”我明確告訴他們,我還不太信任他們,畢竟對兩個相處才三個月的人,還是很難去相信。
“小姐!”韓衣的眼中盛滿哀傷。顧宸則低垂下眼。
“好了,我累了,你們下去吧。”我微微輕嘆了口氣,縱然爹爹委託他們護送我回京,爹爹對他們的這份信任不亞於爹爹的暗衛,但這畢竟是事關千萬軍將的生死大事,我還是不得不防。
他們如同來時那般瀟灑得躍窗而去。
我站在窗邊,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不得不說他們好本事,在寬大的河面上,依然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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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麼?”夏侯梟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猛地回頭望向他,連忙想跪身向他行禮。他快步行來,雙手扶住我的手肘,“白愛卿不必多禮。”
“謝皇上。”我頷首說道。
“白愛卿剛才在看什麼?”他又問道。
“顧宸和韓衣剛辦完事,過來向我彙報。”我恭敬回道。
夏侯梟笑道,“他們的本事倒是不小既然能在這河面上來去自如。”
“皇上過獎,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我可沒有完記他們現在是我的‘手下’,所以在皇帝面前維護他們也是我這個‘主子’應該做的。
他一笑,道,“愛卿陪朕出去走走。”
“是。”我恭敬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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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在禹江之上悠悠飄蕩,迎面晚風柔情如水。
他逆著夕陽餘暉,負手而立,火紅的光線沈靜地勾勒出他線條分明的俊美輪廓。
我凝望著他臉龐,思緒飄渺。我入軍營三月有餘,卻未提出一個戰事的謀略,皇帝卻從未對此,向我試探、或尋問過。我從來看不出他藏在平靜的背後會是什麼。心思深沈到此,難怪就連爹爹會時時忌憚。
“白愛卿?”他勾起唇角愉悅地回望著凝著他到發了呆的少年。
我心底大驚,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帝皇是大忌, “皇上恕罪!”
他轉過頭去,像是並沒有生氣的樣子,笑道,“白愛卿像是很喜歡坐船。”
我一笑,接話道,“臣認為水上景緻是陸上未能及的。特別是夕陽將落的時候,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景緻更是美到令臣嘆息。”
夏侯梟轉眸,頓時愣住,這少年長得雖然不是極美,但是他臉龐精緻,細頸修長,一雙含水黑眸更是清澈一片。在夕陽餘暉下,連同他的下顎線條、耳邊鬢角都精緻的像是用細線勾勒出來的一般,他的美不在驚心動魄,只在雌雄末辨。
這樣的可人兒讓他恍然一悟,為什麼歷代會有那麼多君王、權臣不顧留下身後罵名,執意養了男寵。原來男人也真得可以有讓人心動的,不在於他到底有多美,只在於那個人的某種神韻、某種氣度讓人見之不忘。
夏侯梟發愣到直的目光太過直接,我不可能未察覺。我不動聲色得握拳放置嘴邊輕輕咳了兩聲,他這才反應過來。
“傍晚風涼,白愛卿向來身子弱,我們還是進艙去。”
“是臣壞了皇上的雅興。”我佯裝慚愧地低垂下頭。
“哈哈,賞景要和愛卿一起才會有雅興。”夏侯梟不以為意地回眸一笑。
我卻聽得心都涼了一半,手心亦被溼冷的汗打黏了,從剛才他的發愣到現在的這句話,都讓我心驚膽顫的。
本來跟皇帝天天混在一起,只是想跟皇帝搞好關係。──只要跟皇帝關係好了,那麼等將來我提出那個‘棄城’的策略時就有一個強大的靠山在。
不過現在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遲早會出事的。
“皇上,我們和炫垣的這一戰打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因為風霢用毒如鬼魅,我們只能守,攻打卻無力進行,照此下去,此戰恐怕會拖上好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那時國力必將會被戰爭拖垮。”我跪地說道。
夏侯梟連忙扶我起身,“殊兒,你身子骨弱,不必動不動就跪。”
我的身子一顫,被皇帝的這種親密的叫法嚇到了。
“殊兒,你怎麼了?”他察覺我的顫抖,他關切問道。
“晚風微涼,臣的身子骨不中用。”我淡笑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