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戒掉,而是沒有那鐵血堅硬的心,離歌定下決心,終於割肉挖骨,將阿羅驅逐出她在人前的世界,卻深深地埋在了心裡,她最深的愛戀,會在心裡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慢慢的發芽,生長,陪伴著她庸長的生命直到盡頭。
大紅的遍地織錦九龍九鳳嫁衣閃閃生輝,那金色的光芒幾乎耀花了人的眼睛,離歌忍不住的別過頭去,屋子裡已經沒有了旁人,只剩她一個,孤零零的,淚珠悄然滑落,在潔白的絨毯上形成暈圈,過了今夜,她將與阿羅再無干戈,從此後他是他,她是他,兩條平行線,除了心的軌跡,再無交集。
隱忍已久的淚珠便如同傾瀉而出的瀑布,止也止不住。
緣聚緣散緣如水,揹負萬丈塵寰,你我便是隔水彼岸,從此山水不相逢,你在冥府二九一十八層煉獄,我在朗朗三十六層雲天,如此天地之間,儘夠遠了……
大紅的嫁衣,突然往後退去,離歌便是一驚,滿帶淚痕的俏臉,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陰婺的雙眸。
離歌心一驚,真個人下意識的站立起來,想要解釋些什麼,卻發現言語如此的蒼白,說還不如不說,索性沉默下去。
天帝雙手緊緊地握著那大紅的嫁衣,平整順滑的綢面眨眼間已經是道道褶皺,刺眼又刺心,離歌只覺得心似乎一下子斷掉了,有種絕望浮上心頭,終究功虧一簣,還是被太昊抓住了把柄,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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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國,京都。
武寧王府今兒個格外的熱鬧,喜聞武寧王妃居然又懷有了身孕,一時間賀客如潮,武寧王那一張臉幾乎笑成了褶子包,歡喜的手足無措,誰能想到到了這把年紀他的愛妻居然還能為她延續子嗣,這在整個大昭國也是極為罕見。
前面熱熱鬧鬧,武寧王妃卻在跟她的四姐宋夫人關起門來說悄悄話。
“……畢竟是年紀大了,總是有些心裡惴惴不安,這把年紀了,居然又有了,帶真是驚多於喜了。”武寧王妃輕輕地撫著肚子無奈的笑道,神情之間隱隱帶著小心翼翼,年紀大坐胎總是要謹慎才是。
宋夫人笑著安慰了幾句,想起自己個確實心裡有些哀傷,剛出嫁時著了別人的道,傷了身子,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妹妹這把年紀了還能再當母親,心裡總是有些豔羨,儘管面上再遮掩,總是有些痕跡洩露了心裡的哀傷。
武寧王妃一見忙安慰道:“上次硯兒給你帶來的藥你可吃了?他說是能解掉你中的毒,說不定調養好了還這能如我一般老蚌含珠,喜事盈門也不一定。”
聽到武寧王妃說起這個,宋夫人的臉上總算是帶起了絲絲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吃倒是吃了,每月來的那幾天也不跟以前一樣腹痛要命,要也不會痠痛難當,總算是有些用處的,只是要想根除舊疾,生養一個自己的孩子怕是希望不大的。”
期盼了太久,這次便是周硯口口聲聲說一定有效,宋夫人也不敢給自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時候失望更大。要說起來,她膝下的明溍、明程還有憫柔都是極好的孩子,便是沒有自己的子嗣,其實……也無礙的,她總是這樣去安慰自己多少年了,丈夫對自己總是難言歉意,屋子裡這麼多年也沒有收過一房妾室,其實她已經很知足了。
知足方能快樂,不是嗎?
武寧王妃想起自家的臭小子那信誓旦旦的模樣,還有自己那出嫁到宋府的二女兒一臉的保證,總覺得這事應該不會這麼寸的半點作用也無。想到這裡試探的問到:“四姐,你上次換洗是什麼時候?這個月可曾換洗了?”
宋夫人一愣,然後才笑道:“日子也過了幾天還未換洗,不過每個月總是不太準的,提前延後也屬正常。”
武寧王妃抿抿唇,道:“還是小心些好,給我請脈的太醫正在府內,說話也就過來了,不如一起看看吧。”
宋夫人不願意,道:“你別一驚一乍的,我自己的身子我心裡有數,這麼多年了又不是三歲孩子,哪裡能一點也不知道,別被人笑話了才是……”
武寧王妃卻知道自己的這位四姐實在是怕自己失望,所以索性不看,最起碼心裡還有一份希望的吧。
請脈的太醫到了,照舊例給武寧王妃扶了脈又囑咐了些事宜:“王妃當初生世子公主的時候傷了身子,這些年其實調養的也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小心為上,頭三個月切記不要四處走動,安心靜養才是……”
囉囉嗦嗦的還是那些話,武寧王妃笑著應了,看著太醫說道:“我這位姐姐甚至有些不適,勞煩徐太醫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