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銀匠陳思浩是福隆銀樓已故的老東家趙利銘的大徒弟,手藝是沒得挑,只是不知創新變通,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早年他與師弟、張全有隨著師父輾轉來到這平安鎮落腳,娶了鎮上一個開雜貨鋪子家的姑娘。如今家中兒女雙全,日子過得很是美滿。
而張全有是趙利銘早年間收的學徒,也是唯一個至今還留在福隆銀樓的學徒。十來年前,與他青梅竹馬的妻子難產去世了,至今沒有再娶。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叫張秀。幾年前嫁給了鎮上的一個窮秀才。在身份上來說,確實是張秀高攀了的,據說那秀才也並不是什麼厚道人,對張秀很是很好。
薛掌櫃家人口也不復雜,只有薛掌櫃和他兩個兒子。大兒子在江平鎮的酒樓做大廚,小兒子跟著陳銀匠學手藝,不過年頭還短,還沒有出師。
葉婉對這幾人的情況也有了些瞭解。她最感興趣的卻是樁子,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很是穩重的樣子。且在看看心性如何,若是個好的,倒是可以培養培養。
過了近兩刻鐘,薛掌櫃才回來。“小東家,那幾個人的工錢都結清了,已經將他們送走了。”
葉婉擺擺手,示意薛掌櫃一起坐下。環視一圈眾人,開口道:“現下還能留下的,想來都是自己人了。現在咱們就銀樓今後的規劃和發展開個會。”
薛掌櫃幾人面面相覷,“開個會”是啥?見幾人的疑惑不解的樣子,葉婉恍然明白過來,這是古代,她說的話他們不大能理解。“咳,就是討論一下咱們銀樓以後的生計問題。薛掌櫃取紙筆來記錄一下。”
葉婉第一家店鋪的第一次員工會議,就在福隆銀樓的二樓正式召開了。
“咱們先說說福利方面吧。我打算從今日起,將銀樓每個月的純利的一成拿出來,給大夥做獎賞。”聽聞葉婉如此說,幾人無一不喜。轉頭一想,又都擔憂起來,這兩年銀樓盈利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慘淡,開年到現在,連一百兩都不到。算下來,每人每月能拿到的還沒有先前定下的工錢高。這不是變相壓低工錢麼?
首先開腔的是樁子,他家是幾人中最困難的,他爹每個月吃的藥,幾乎要花掉他和他娘賺來的銀子的一大半。“那俺們不是還沒以前賺的多麼?俺爹每個月吃藥就要四吊多大錢,這麼一來,俺家連飯都吃不飽了。”
其他幾人也隨聲附和,銀樓的生意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工錢低些也是沒辦法的事,可若是連餬口都不夠,那還不如辭工再找呢。葉婉舉手壓下眾人的議論:“我說的這個獎賞是額外的,之前各人多少工錢,往後還是多少。當然,要拿這份銀子,必須簽訂契約,至少要在這銀樓做十年。十年內無特殊情況不允許辭工,不得有任何背叛銀樓的行為,更不可將銀樓的秘密洩露一星半點。否則,咱們就衙門見吧。而銀樓方面,在你們沒有重大過錯的前提下,也不會無故辭退你們,除非銀樓關門大吉。”
聞言,幾人這才出了一口氣,不是壓低工錢就好。至於簽訂契約,反正又不是賣 ̄身契,眾人也沒什麼意見,反而隱隱有些欣喜。他們這些社會低層的老百姓,每日裡操心的就是衣食住行,既然葉婉承諾不會隨意辭退他們,他們有了安穩的工作,心裡就踏實多了。
葉婉拿出一疊事先謄寫好的契約,每人發了兩張,讓眾人各自簽字畫押。由於三個夥計都不識字,便由薛掌櫃看了,見沒什麼問題,遞還給他們,各人分別按了手印。隨後每人保留一張,其餘的都交給了葉婉。葉婉一一翻看一遍,點點頭,收了起來。
“現在你們都是銀樓的正式員工了。下面我說說上工的事。據我所知,你們以前常年上工,除了過年、家裡有事和生病外,幾乎沒有休息。我打算從今日起,每個月給你們兩天休息的時間,這兩天是不扣工錢的。只要保證銀樓裡至少有一位銀匠師傅和兩個夥計在就行,具體如何安排,你們自己商量。薛掌櫃,商量妥了記錄下來拿給我看看。除去每月例行的休息外,清明端午中秋都可休息,銀樓只需留一個銀匠師傅和一個夥計在店裡,過節留下看店的,當天工錢按雙倍發。另外過大年咱們全體休息二十天,工錢照算。”
薛掌櫃滿心歡喜地應了一聲,往後他可以時常去江平鎮看看大兒子,還不必扣工錢,真是再好不過了。其他幾人也是欣喜若狂,工錢多了不說,每個月還可以有兩天不上工。這好事上哪找去?沒見過哪家的東家有他們這新東家厚道的。
現在銀樓就薛掌櫃一個掌櫃的,葉婉沉吟片刻,道:“薛掌櫃哪天休息也要安排好,你休息的時候我過來盯著。總得有個拿主意的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