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將銀匠師傅給她準備的幾個銀器胎取來,將釉料溼磨成釉料漿,分別點在器胎上,做好記號後,放入窯中燒製。
窯火沒有經驗並不好掌控,如今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會燒窯的人,只好硬著頭皮一點點摸索了。銅錘不斷地往窯里加柴火,一邊抹去臉上淌下的汗水。“誒?”銅錘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對站在不遠處的葉婉道:“東家,我恍惚記得樁子哥他爹以前就是燒窯的,不如問問他?”銅錘的壓力很大,他眼看著銀匠師傅和東家他們忙活了好幾天,若是因為自己不會燒窯,把這事辦砸了,他罪過可就大了。
葉婉聞言愣住了,樁子他爹會燒窯?這麼巧!難道穿越者的福利就是無往不利的金手指?接著就是一喜,既然能找到會燒窯的,他們就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你知道樁子家怎麼走麼?等這窯燒好了,你帶我去他家看看。”葉婉並沒有因欣喜而不管不顧,既然試驗品已經下窯了,就先燒出來再說吧。
樁子家就是平安鎮上的,因著這幾天用不上夥計幹太多活,葉婉考慮到樁子家的情況,就讓樁子回家照看幾天。沒想到,樁子才是最用得上的。不過樁子爹的腿殘了好幾年,無論如何,要想想辦法才是。
試驗品終於要出窯了,葉婉在窯口不遠處等待著,她是難得有些緊張的。這次若是失敗,不單單她辛苦幾天白忙了,還會讓陳銀匠他們對她更沒信心。葉婉不自覺攥緊了拳頭,暗暗祈禱,一定要成功。
又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小窯終於冷卻好了。樁子將窯門開啟,將裡面的幾件試驗品拿了出來。葉婉快步上前,從樁子手中接過出來的半成品,一一端詳。前兩件幾乎不成樣子,暗沉發烏的藍色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美感。葉婉的心微微下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情緒籠罩了她。待看到第三件,葉婉嘴角勾起了一絲釋然的微笑,還好不是全軍覆沒啊。五件試驗品中,除了前兩件,其他三件都還好,雖然也有各種瑕疵,總算是有些燒藍的意思了。
葉婉將三件中最好的一件拿給銀匠師傅看,兩位銀匠心中俱都翻起了不小的波瀾。說實話他們對於葉婉這番折騰並不看好,瓷器磚瓦才需要燒窯,他們做金工首飾的跟著攪和什麼?結果東西拿到手,他們都震驚了,光看那層次分明的色彩就讓人眼前一亮。只可惜,燒藍面上多多少少有些龜裂,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這只是第一次燒製,能達到這種程度已是不小的成就。多嘗試幾次,會燒製出更好的。”葉婉將那件試驗品拿在手上,細細看了,釉料是沒問題的。表面龜裂,這應該是火力不夠的原因。看來用普通的柴火是不行的,下次換松木試試吧。
“東家,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們一直不看好東家說的這種新工藝,實在沒想到,做出來的東西竟是如此讓人耳目一新。僅是次品就有這般風韻,我是真服了東家了。”陳銀匠不住讚歎,他現在心裡好像燃起了一把火,渾身充滿了幹勁,他迫切地想摸索出一套更加完美的手法,燒製出完美的燒藍首飾。這是金工工藝中誕生出的一項全新的技藝,一旦技術成熟,做出來的東西必定會被瘋狂追捧。這是多少金工大師畢生的追求啊!
葉婉對於此次試驗也是很滿意的,畢竟只是初步嘗試,能做出這種不算太差的半成品,已經讓她很是驚喜了。葉婉交代兩位銀匠多打些銀器胎,試驗好窯火,他們就可以上手練習,甚至開始做成品出售。
第二天,葉婉在銅錘的帶領下,來到樁子家。樁子家在離銀樓隔了兩條街的一條巷子裡,木質的大門上,過年時貼的門神畫已經很是斑駁,原本硃紅色的油漆也早剝落了大半。銅錘拍了門,不多時在門內傳出一個婦人柔軟悅耳的聲音:“來了,來了。是誰啊?”
隨著門“吱嘎”一聲開啟,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出現在葉婉眼前。那婦人穿著一身打了好幾處補丁的衣裙,烏髮攢成個乾淨利落的髮髻,髮髻上簪了一支素銀簪子。蒼白微瘦的小臉兒上,一雙見人就笑的微彎眼眸,給人一種親切和善的感覺。見是樁子和一個不認得的小姑娘,樁子娘忙將二人讓進院子。想是之前在洗什麼東西,她手上還溼著。一邊熱情地招呼二人,一邊將手上的水擦在腰間繫著的圍裙上。“銅錘咋過來了?這會兒樁子都沒在家呢。快進屋,嬸子給你們倒水喝。”
樁子娘請葉婉二人在屋裡坐了,給兩人端了水,銅錘憨憨地笑著,道:“嬸子快別忙了,今天過來是有事。”
樁子娘有些拘謹地看了葉婉一眼,又快速低下了頭,粗糙的手指侷促地揪著圍裙,說話聲細弱蚊蠅:“這位就是福隆的新東家吧?是不是樁子做錯啥事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