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曹徵覺得自己忒不識相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貪婪是魔鬼。其實,作為庶出的兒子,能夠得到父親精心培養,已經是許多人做夢都得不到的便宜了,那麼,還在奢望著什麼?
曹徵是不會料到的,原本只是尋常被欺負的戲碼,竟然今日成了曹家走向衰敗的轉折,多年後再回首,曹徵依舊覺得十分的諷刺,可笑。
父親在江寧、乃至整個江南,佈局算計多年,竟然輸給一個商家?
胡老闆第二日就帶著重禮來織造衙門拜訪賠罪了,胡少爺這模樣,是有史以來曹徵見過最慫的樣子,胡家這銀票竟像是白紙一樣往著曹寅面前送,如此這般,曹寅雖有疑惑不解,但哪能不懷疑?事情太過反常,反極必生異端災禍。
卻只怕,風雨驟急,曹寅這一次難以防備了。
曹寅做了康熙爺多年的耳目,身為暗探頭子,對於異象的敏銳嗅覺是差不了的,果斷地推脫了胡老闆的殷勤,一文錢都沒留下,打著太極就把人給送出了織造府。曹寅眼看著胡家父子離開,轉身就招了手底下的心腹,徹查胡氏一族,曹寅敢斷定,其中必有么蛾子。
曹寅也知道,平日裡自家大兒子曹顒貌似與那個胡人傑頗有交情,就將曹顒叫到書房問話,可這長子嘮嘮叨叨就是說不出個有用的來,反而在這個時候還不忘貶低一下曹徵這個庶出小弟。曹寅無奈,也知道大兒子靠不住,再派人去叫小兒子的時候,卻聽下人來報,二少爺剛出門不久,因為,湊巧今兒個是二少爺生母韓氏的忌日,每年這個日子,曹徵總是會去城外泰福寺祈福。
曹寅年紀也大了,近來越發地感覺心中不安,這個時候,很想把小兒子叫回來,卻最終還是打發了奴才,自己一個人在書房靜一靜,罷了,徵兒是個孝順的,今日就隨了他吧,曹寅並非冷血,心裡也不願將聰慧的小兒子當做冰冷的工具,然而,曹家的福禍,才是最最重要的。
而至於曹顒這個大公子,打父親書房出來,就覺得一陣莫名,父親問胡家做什麼?曹顒其實有些怕曹寅這個老父親,雖然曹寅也算是晚來子,被曹寅疼愛得很,但在小兒子曹徵出世前的十年中,曹寅的所有期望都寄託在了長子曹顒身上,致使曹顒年幼時記得的,總是父親的迫切教導,太過沉重,而後來有了庶出的小弟,父親則是許久都沒再關心過自己的功課……許久了,曹顒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父親十分的不公平。
極度自卑,造就了曹顒把弟弟往死裡整的扭曲性子,而父親曹寅睜隻眼閉隻眼的縱容或是漠視的態度,更是讓大公子曹顒變本加厲了。
父親真是莫名?胡家能有什麼奇怪?就那胡人傑小子,除了在爺面前卑躬屈膝討好賣乖著,還能鬧出什麼來?曹顒如此想著,不就是昨兒個人傑小子又欺負了一回曹徵嗎,值得父親你勞師動眾來向兒子問罪?曹顒心裡恨恨。
如此,曹顒還真的是冤枉曹寅的,至始至終,曹寅這個做父親的,哪怕再三憋屈了小兒子,卻從來不會問罪嫡長子,其實,面對曹顒,曹寅更多的是寵溺以及無奈。
人非聖賢,人無完人。曹寅不是聖人,康熙爺也不是神人。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爺,剛胡少爺送了帖子過來,說請您去醉仙樓樂樂。”小廝給大少爺遞上帖子,這兩年,胡家少爺請大少爺樂樂,那就像是家常便飯似,見怪不怪的。
曹顒心裡正鬱悶著,一聽是胡人傑擺酒請客,還是能讓人慾仙欲死的醉仙樓,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胡家小子就是夠上道,出手大方不說,還特會哄人說話逗人樂。
等曹顒到了醉仙樓,果然,進了雅間的們,就瞧著美酒佳餚,當然,除了胡人傑以及其他幾個酒肉朋友,更少不了美女作陪,一時間,把什麼煩惱都拋在腦後了。
席間,胡人傑盡撿好聽的說,還神神秘秘說得了好寶貝,惹得大夥兒心癢癢的,最後拿出來一顯,果然,明潤如玉、光澤耀人的大顆夜明珠,好傢伙,直把所有人都瞪得眼睛發直。曹顒好東西自然見的不少,卻也同樣是與大夥兒一般貪戀的模樣,好東西,誰也不嫌多。
胡人傑這小子夠兄弟,眼都不眨一下的,把兩顆明亮的大珠子往曹大公子面前一送,“大公子,請笑納!”就像送出手的只是兩顆大石頭籽兒。
曹顒一愣,猶豫著,他還是有點腦子的,這東西,不是一般的貴重,“這……”
然而,其餘人在一旁起鬨,見曹顒不接,直嚷嚷說要搶了,而胡人傑一臉失望,看著就要轉手了,曹顒一把就接下了,“好說,好說,有什麼事兒,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