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魚說:“大火中我用身體護住你,你沒有受傷。事後你卻在床上休息了很久。你想找到足夠時間思考。當你知道魏宜簡死亡以後,你全部推罪給他,你保護那個人……因為,他是你所曾經珍視的人。你恨自己對他好,他卻想你死……所以,你下決心離開長安,回到洛陽。作為人,何況你我的年紀,想要重新開始有什麼錯呢?”
韓逸洲說:“我還沒有完全暈去,冷靜晨就來相救。他把我們拖出屋頂的時候,情急之下,叫了你一聲:小魚。我說過自己耳朵極好,過耳不忘。可緊接著他把我交給了方純彥,我來不及想他到底是我哪位熟人。我宴請你時,他居然出現。這下我確定他身份有假。你的來歷呢?我仔細的查詢,才發現杭州府有一個少年捕快已經幾個月不露面。原來你才是蕭三,而他是武林二當家冷公子。,總帳房也告訴了我沈夫人最近頻繁收買兵器。因此我故意把訊息洩漏給沈夫人,讓她知道冷靜晨在前往洛陽的途中……”
“原來如此,謝謝你告訴我。”
韓逸洲眼神閃爍:“我可以一直不告訴你,但我恨透了人騙我,也不想和你演戲。小魚,你可懂?”
趙樂魚一句話也不說,凝視他。忽然攤開手,自嘲的一笑:“我也恨人騙。但我長大至今,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說慌的。也有好心,也有無意的。但總歸是騙我。不論高低貴賤,每個人都怕人家看到面具下的臉。也許我自己……”他又笑了一聲:“也時常騙自己。”
韓逸洲一怔:“你什麼意思呢?”
趙樂魚搖頭:“沒什麼意思。逸洲,我說了願意把命都給你,我不會責備你的。但是,翰林院不結案,難道我們真的可以在洛陽逍遙麼?魏夫人在大庭廣眾,動搖了萬歲和翰林院的誠信。我不查,有人會查。我還是要回長安一次,至少面見萬歲,他要給一句話,我就放手了。”
韓逸洲咬著嘴唇:“你……其實你不必回長安。”他從胸口掏出一張金色的箋紙。說:“那日我進宮,向萬歲討你一起來洛陽。……”
趙樂魚搶過來一瞧,正是周嘉漂亮,洋洋灑灑的書體:賜翰林院編修趙樂魚為民,從此天高海闊,自由來去。趙樂魚變了臉色,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才低下頭,濃密的睫毛不斷顫抖,從牙縫裡迸出幾聲笑。
韓逸洲料到他會有反映,卻想不通他怎麼會笑得出來。只聽小魚說:“我爹媽都已死了,生來也不是條貴命。真沒有想到一個堂堂至尊,一位富甲天下的美人,還把我當成了不起的寶貝。豈不是抬舉了我……?萬歲對我好到這個程度,我還有什麼話講?”
韓逸洲頓時有點後悔,他也知道自己不很會待人接物。也許皇帝的聖旨拿出早了一些,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難道他瞞得了小魚一輩子?他慢慢的走到小魚身邊:“這也是我擅自主張,你離開長安,不是很好麼?別去管翰林院的案子了。至於我這裡……。我想過了,我們在洛陽一年只需三個月。因為我手頭有些事總要做。其他九個月,你願意上哪裡去,我就陪伴你一起……你沒有爹媽,我也是孤兒,我把你當成自己弟弟,永遠疼你,好不好呢?”他語氣委婉,似乎在懇求小魚了……
小魚默默的看著他,許久才說:“嗯,不過逸洲,你不該把事情瞞住我……翰林院內你究竟做了什麼?你若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才能安心。”
韓逸洲揹著手,玉色面上如雪後初晴:“也罷。”
“我父母一直說:將來不要去長安。但我卻去參加了科考。我那時分不清兩情相悅,反正我最傷心的時候他陪伴著我,我心裡難得有一個人……。我到了以後,發現不正常的人多:方純彥冷冰冰,徐孔孟花裡胡哨。只兩個月,魏宜簡便來找我出資幫助他調轉手頭。原來盧雪澤一直用他做生意,囤積翰林院財富,中飽了私囊。盧雪澤在朝廷打點,無人不說他好,若翰林院是清水衙門,怎麼也說不過去的。魏宜簡表面和徐孔孟交好,實則不和。他們都爭相想成為盧雪澤在翰林院內代理,魏就是為了錢,徐為了什麼……不知道。誰都猜不透盧雪澤的心思,連他的弟弟也是……。我和那人感情日漸不諧,我此時才注意到。和我同科的楊青柏常常和那人見面。我偷偷的跟隨他們,發現他們常去滿樹紅樓嶽姑娘處,我以為……他們肯定是苟且,心中十分氣憤。但也無可奈何,有一次,那人對我說,想問我借一大筆銀子。我當然同意了。可是轉手,楊青柏在京城商鋪所用的銀子就有我家印記。即使他們通姦,以那人的性子,也不會這般給他錢。”
“於是,有一次我私下找到楊青柏,叫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