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樸素,簡單的房間之中。
老教士羅伊躺在自己狹小的床上,身上蓋著一張洗得幾乎要掉色的被毯,氣息衰弱,氣若游絲。
希娜蹲在羅伊的床邊,緊緊抓著羅伊蒼老的手,眼眶微紅,面容悲傷。
光明神術已經對這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不起作用了,他是生命將盡,無可挽回,就算有什麼高階神術能夠挽回,也不是希娜這個年輕的祭司能夠掌握的。
安陵做在一邊的木椅上,面色淡然,無悲無喜。
“咳咳!”
突然之間,床上的老羅伊咳嗽幾聲,睜開眼睛,意識清醒過來。
“希娜大人?安陵閣下?”
希娜趕忙站起身,抓著老羅伊的手道:
“我在,羅伊教士,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羅伊感激地看了希娜一眼,隨後抽出手擺了擺,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大概是要不行了祭司大人,我可能要回歸到光明的懷抱中了。”
儘管心中已經知道老教士都情況,但是聽羅伊親口說出這句話,希娜眼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眼神一暗,悲傷道:
“為什麼呢,羅伊教士,之前你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身體就到了這種地步?”
希娜沒有說什麼強行鼓勵的話,老羅伊生命將逝是一個無可挽回的事實,說那種話只會顯得希娜自己幼稚。
“哈哈~”
羅伊乾笑兩聲,道:
“我這個身體本來就不行了,又老又病的,一但沒了活的念想,就肯定離死不遠了。祭祀大人沒有必要為我的逝去感到悲傷。”
“我只是要回歸到光明的懷抱中去罷了。”
希娜沉默兩秒,隨後點點頭,手指抹了一下眼角,問:
“光明一定會認得你的虔誠與苦修,你還有什麼遺願和想要說的話嗎?”
羅伊撥出一口氣,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天花板,說道:
“希娜大人,您一定疑惑為什麼我想讓您同意城主府的命令吧?”
“現在不說這個。”
“不,請您一定聽我說。”
“好吧,你說。”
羅伊看了看希娜,又看了看安陵,說道:
“希娜大人,其實我知道您是不用來這個落魄的教堂上任的,您大有其他好去處可以去。你是處於善心,想要幫我們,才來到這裡。”
“我……”
希娜剛想說什麼,就被羅伊擺手打斷了。
“請先讓我說完。希娜大人,那個傳令官其實說得很對,我們綠河城的光明教堂,卻是已經快要走到即將完全荒棄的地步了。您的到來,我真的非常感激。”
“包括安陵閣下,也非常感激你的無償幫助。”
“但,這座教堂,其實在那些騎士小子死了之後,就剩下我一個人而已。現在,我也快要死了。你們只是外來的人,外來的好心人。好心人不應該無故承擔太多。”
“城主府要強行取締這裡,我們不願意,他們肯定要從各個方面施加壓力。我不想我走了之後,你們還要為這座教堂承受這樣的壓力,你們已經為這座教堂付出很多了。”
他咳嗽了兩聲,又悠悠說道:
“更何況安陵閣下也只是暫時幫忙,到時候我走了,安陵閣下也離開了。希娜大人你就要一個人守著這間教堂,承受住來自城主府的壓力。這更不應該。”
“所以我就想,乾脆就放手吧,讓這座教堂不拖累任何人,讓這座教堂迎接它本來應該有的命運,既然事不可為,就不勉強了。”
“讓城主府在中心廣場豎立起女神的雕像,讓信眾們能有個禱告的地方,或許會更好一些。”
安陵在一旁歪了歪頭,算是聽懂了老羅伊的意思。
就對綠河城教堂而言,希娜和安陵其實都算是外來人,現在教堂裡的最後一個人羅伊要死了,年輕的希娜祭祀沒必要守望這空無一人的教堂,併為此承受來自城主府的壓力。羅伊不想希娜浪費自己的人生在這上面。
在教廷權勢極度衰落的時代,才會發生的這樣的事。
怎麼說呢,還挺合情合理的,就是不懂希娜自己怎麼想的。
希娜嘆了口氣,又抓住羅伊的手說道:
“我都知道了,羅伊教士,你用心良苦,我理解你的想法。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遺言遺願嗎?”
老教士羅伊看向安陵,說道:
“安陵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