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可以沒有學問,可以糊塗,甚至可以愚鈍,但是隻要有這份純孝,又還有什麼惋惜的?書,可以以後再讀,道理,也可以以後再跟他講清楚,不懂得民間疾苦,以後也可以再慢慢告訴他。唯有這個孝,卻是萬萬不能缺的。
劉健笑了,隨後李東陽也不禁笑起來,接著就是謝遷、王恕、劉大夏人等,連那兩個國舅,此刻也都爽朗放出笑聲。
這笑聲感染到了張皇后,張皇后莞爾一笑,眼眸中卻掠過了一絲不忍和疼惜,輕輕捏住朱厚照的袖子,怎麼也不肯鬆開。若說那綠綺令她心動,可是身為一個母親,朱厚照的這一份禮物,才直擊她的心坎。
“這是本宮的兒子,本宮的兒子,自是比別人更孝順,不枉本宮疼他一場。”
朱佑樘卻和別人不同,他接過一本手抄的孝經,隨即垂頭翻看,倒像是檢查學生功課的迂夫子,這手抄本中的字跡,略帶幾分歪扭,明顯是太子的筆跡,不過一筆一劃,都寫的很是認真,朱佑樘從第一頁翻到最後,這字跡都沒有潦草敷衍的跡象。他抬起頭,不禁問:“厚照,這禮物,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他這麼問,是因為過於瞭解這個兒子,倒不是說朱厚照不聰明,只是他的聰明,並沒有用在正地方。
朱厚照倒也坦然,正色道:“父皇,這個主意,是柳師傅想出來的,柳師傅說,母后並不需要兒臣獻上什麼金玉,天下的慈母,只要兒子有聊表自己的心意就成了。兒臣現在也不是大手大腳花錢的時候,倒不如抄錄孝經,獻給母后做壽禮。抄錄的越多,越見兒臣這做兒子的誠心。兒臣心裡就想,母后待兒臣這般好,百般疼愛呵護,兒臣寫的越多,母后就越歡喜,所以這幾日廢寢忘食,不知不覺,才知道原來竟寫了這麼多。”
朱厚照提到柳乘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朝柳乘風看了一眼,柳乘風只是佇立在一旁,臉上微微含笑,那張皇后不禁道:“柳乘風督導太子有大功呢,不過我家厚照也孝順,這麼多字,硬是讓他抄錄了出來。”說著,眼角婆娑,不禁摸了摸朱厚照生了一點兒老繭的手。…;
朱佑樘也不禁點頭,對張皇后的話深以為然,柳乘風督導太子確實很有辦法,雖說前幾日曾聽人說這傢伙教太子玩什麼麻將,可是太子自從與他廝混一起,不但比之從前好學,也更加懂事了。就比如這一次,雖然主意是柳乘風拿的,可是朱厚照死心塌地的抄錄了這麼多孝經,可見太子的孝心很是可嘉。
朱佑樘頜首道:“不錯,這樣的禮物非但皇后喜歡,朕也喜歡的緊,柳乘風,你這東宮洗馬做的很好,往後更要盡心用命。”
柳乘風笑呵呵的道:“陛下過譽,微臣不敢當。”
寧王父子二人,此時已是臉色驟變,他們費盡心機,糜費重金購得的古琴,只得了一個喜歡二字,可是這朱厚照不費一分一毫,卻博了個滿堂喝彩,誰的錢也不是風颳下來的,寧王雖然王府府庫中珍寶無數,可是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來卻也是肉痛,原本是想拿這琴來奚落太子一番,出一口氣,誰知道卻是馬失前蹄,賠了夫人又折兵。
張皇后安撫了朱厚照,朝柳乘風道:“只是不知柳百戶今日帶了什麼禮物?”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其實微臣也沒有帶什麼值錢的玩意,比起太子的孝心來,實在是差的太遠了,娘娘若是待會兒見了,千萬不要笑話。”
張皇后笑道:“你儘管拿出來,讓本宮看看。”
柳乘風頜首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來,這瓷瓶看不出什麼特別,只有巴掌大小,柳乘風鄭重其事的道:“微臣平時見娘娘從不施粉黛,總以真面見人,這般做,比起那些妖嬈的女子多了許多清麗,只是女子多愛粉黛,娘娘雖是國母,卻總歸還是女子。”
這番話,又有點大逆不道了,若是在別的場合說出來,只怕早就治了個誹謗之罪。不過在這個場合,以柳乘風這個後輩的身份說出,只是讓張皇后莞爾一笑。朱佑樘顯得有些無語,這傢伙,還真是百無禁忌,想到什麼說什麼,只是這時候也沒有發作,畢竟方才見了朱厚照的禮物,心中歡暢,因此也不見怪。
柳乘風繼續道:“因為微臣在家中鼓搗了幾日,終於製出了一瓶桂花香水,這香水比起粉黛來,香味更濃,且用起來不似粉黛那般繁瑣,只需灑一些在身上,便可遍體芬芳。”
“哦?竟是有這樣的效用?來,給本宮看看。”張皇后的臉上顯得不喜不怒,似乎並沒有覺得刻意的歡喜,接過柳乘風的香水,輕輕揭開瓶塞,只微微一聞,立即一股芬香傳出,這香氣,是淡淡的桂花香,既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