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頭說罷,抬起眸來,看到朱善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此外心裡更加虛了。
事實上他所說的也都是實情柳乘風到了廉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地上了一道奏疏直陳內閣,內閣那邊似乎也想不到廉州居然糜爛到這個地步,一個靖江王府居然侵吞了十七萬畝田地。
不過這種事,內閣不想管也沒興致管,畢竟廉州從此是姓柳的,跟朝廷沒什麼關係了,因此這份奏疏內閣沒有表態,卻是打到了宗令府…;
宗令府是專門管理宗室和皇親國戚的萬戶侯和靖江王府的糾紛,確實和他們沾了點兒邊。
對於這件事,宗令府那邊倒是沒有看出什麼奧妙,本來嘛,宗令府就不算什麼正式的衙門,政治覺悟很低,更沒有察覺到這奏疏裡隱藏著萬戶侯和靖江王府的明爭暗鬥,一看柳乘風的申訴,人家封地田地四十多萬畝,結果真正能用到的卻不過幾萬畝而已,看著也實在可憐,現在柳乘風聖眷這麼濃,當然不能輕易得罪,於是索性順水推舟做個好人,同意了柳乘風的意見。
朱善聽了都頭的話,鼻子都要氣歪了,好啊,一個小小的都頭,竟然把內閣、萬戶侯都搬出來嚇自己,內閣算什麼,他們就是再位高權重,也管不到藩王的頭上,而那個萬戶侯又算是什麼東西?嚇嚇別人可以,拿來嚇靖江王府,卻實在可笑。
朱善的眼睛如刀一般盯著這都頭,這時候他反而沒有動手了,朱善明白,這都頭只是個馬前卒,犯不著和他置氣,沒得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朱善的臉色雖然不好看,可是整個人還是帶著幾分宗室子弟的倨傲,他的眼皮子抬了抬,將目光從都頭身上移開,淡淡地道:“就算是內閣那邊點了頭,靖江王府自然會去申述,可是自太祖皇帝以降,藩王就沒有納糧的規矩,你現在回去告訴萬戶侯和你們王知府,想在廣西和靖江王府玩這些把戲,本侯就怕他們玩不起,一個小小萬戶侯算個什麼東西!滾出去吧,糧食是沒有的。”
朱善沒有再說什麼,拂袖進了莊園,其餘的莊戶一干人也紛紛緊隨進去,無人再理會這些什麼知府衙門的差役。
都頭反倒是鬆了口氣,其實他心底裡明白,要靖江王府納糧,簡直就是開玩笑,對方一粒米也不會交的,自己來的這一趟只是傳話,既然靖江王府表了態,自個兒回去交差就是。
朱善回到廳裡,氣得臉都綠了,喝了口茶,好不容易順了氣,坐回椅上,道:“來人……來人……”
一個管事碎步進來,這件事,整個田莊都已經得知,居然有人惹到了靖江王府的頭上,現在侯爺正在氣頭上,當然要小心翼翼一些。
“侯爺。”管事到了之後,立即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生怕有觸怒的地方。
朱善抱著茶盞,只是微微頜首,隨即道:“這個柳乘風,看來也不像原來想的那麼簡單,他這是擺明了不肯吃這個虧了。”
管事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善抬抬眼皮子,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管事道:“侯爺,這事兒是不是該知會一下桂林那邊?”
朱善卻是笑了,隨即道:“這就不必了,事兒還沒到勞動王叔的地步,這幾日叫人小心一些,多——些莊客做好準備,本侯覺得這個柳乘風像是在試探我們,肯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不得不堤防一些。”
“啊……”,這管事嚇了一跳,隨即道:“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朱善搖搖頭,冷著臉道:“反正小心一些的好,不會有什麼壞失。”
朱善這時候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只能他一個人來扛,畢竟自己在廉州做的事已經得了桂林那邊的褒獎,總不能剛剛給了個甜棗下來,就告訴他們,事情出了麻煩。…;
再者說,朱善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自恃著畢竟是個宗室,那個柳乘風未必敢過火,大不了和他扯皮就是。
另一邊的都頭立即回到廉州府城,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知知府王箏,王箏則是立即求見柳乘風,將都頭的話轉述了一遍。
柳乘風的心情似乎還算不錯,都頭的回話並沒有蘇響到他的心情,只是哂然一笑,對王箏道:“王大人,靖江王府就是這個意思,你來說說看,本侯該怎麼辦?”
這句話看上去像是在等王箏的意見,其實王箏知道,這個萬戶侯早就有了主張,問自己不過是走個場面而已。
更何況,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王箏能說什麼?只能笑呵呵地道:“侯爺,靖江王府那邊確實不留情面了一些,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