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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部分

累了,伸了個懶腰,推開了靠東的窗子,一縷陽光透了進來,現在酷暑已經過去,天氣已經漸漸涼爽,京師這邊涼颼颼的,樹葉也開始枯黃。一派昏沉。再加上前幾日天色總是陰沉沉的,今日好不容易出了豔陽。倒是讓人覺得有些難得,柳乘風看著窗外飄了一地的落葉,這才醒悟,秋日就要到了,弘治十五年已經過了一半。

他心情說不上好壞,只是覺得自己從穿越到現在,竟有一種飛梭的感覺,他記憶的深處,仍然記得那個擺著字攤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想不了,朝九晚五,每日餬口度日。

那個柳乘風是自己嗎?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那個柳乘風,才會有現在的自己,越是經歷了逆境和困苦的人,才會有野心,有**,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不願回到過去。

“大人在看什麼?”

一個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出現,聲音略帶幾分嘶啞,中氣卻很足。

柳乘風回過頭,不禁看了來人一眼。

來人穿著很合體的儒衫,一副讀書人的打扮,不過年紀卻是不小,六旬上下,鬚髮皆白,眼神顧盼卻頗為有神,這個人就是柳乘風在等的人,朱夫子。

朱夫子是江西人,這個時代的江西也算是魚米之鄉、人傑地靈,天下的讀書人至少有一成出自這個地方,而朱夫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名聲很大,從前還中過舉,不過後來卻辭了官情願去四處講學,據說此人家中很是殷實,所以曾在天下游歷過一段時間,近來朱夫子名聲鵲起,有不少人拜在他的門下。

柳乘風朝朱夫子笑了笑,忙道:“先生來的這麼早?來,請坐下說話吧。”

朱夫子神色恬然,對柳乘風沒有太多阿諛,反而是柳乘風對他熱絡一些,他坦然坐下,柳乘風叫人上了茶來,朱夫子開玩笑道:“這茶不好。”

柳乘風不禁道:“這是上好的碧螺春,怎麼,連這個也不對朱夫子的胃口嗎?”

朱夫子卻是搖頭,道:“總是覺得這茶中有一股讀書人的酸味。”

柳乘風不由放聲笑了,這朱夫子的笑話太深,一般人聽不懂,可是他卻懂,柳乘風只能算半個讀書人,而讀書人在大明朝一向是褒義詞的代表,朱夫子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告訴柳乘風,讓柳乘風說話不要像讀書人一樣繞彎子,太酸,大家坦誠相待,開門見山的好。

這是一種很隱晦的表述方法,卻飽含著一種經歷世故的風趣。

柳乘風笑過之後便板起臉道:“朱夫子是江西人,想必也知道江西的事,寧王圖謀不軌,反叛在即,朝廷的平叛大軍也是蓄意待發,為了平叛,朝廷已有掌握輿論之意,因此柳某人奉命籌建倡議局,這倡議局旨在節制各報館,以防寧王奸細蠱惑人心。柳某人身份乏術,所以想請個高士為朝廷效力,同時也為柳某人分擔一些。朱夫子乃是高義之士,想必不會拒絕吧。”

朱夫子臉上既不顯得歡喜,也沒有愁慮,他看了柳乘風一眼,又喝了一口有些‘酸氣’的茶,瞑目片刻,隨即張眸道:“節制各報?大人放心讓朱某來節制,難道就不怕耽誤了大人的大事?”

這句話中帶著隱喻,柳乘風卻是微微一笑:“正是要借重夫子,也耽誤不了什麼事,夫子放心,倡議局的大小事務,柳某人絕對不管,完全放手讓朱夫子來做。如何?”

朱夫子嘆了口氣,道:“老夫不過只是有些淺薄的見識,也有一些胡話,原本是想,這一輩子憋在肚子裡讓它爛掉,可是大人非要讓老夫趟這趟渾水,老夫又能如何,怕只怕到時給大人惹來一身麻煩,到時候非要天下大亂不可。”

柳乘風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道:“有些事遲早要做的,與其拖著,倒不如及早去做,只要朱夫子肯出來主持局面,柳某人還怕什麼麻煩?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朱夫子苦笑:“大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老朽還能如何?只好硬著頭皮,做一次千古罪人罷。”

柳乘風深望了他一眼,別有深意的道:“這也未必,說不定朱夫子不是罪人,而是聖人,聖人與罪人都在人的一念之間,只要能打動人心,便能萬世師表。”

朱夫子只是搖頭,不過目光卻帶著幾分堅定,似乎也是下定了決心。

二人坐著吃茶,只過了小半時辰,朱夫子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時候不早,大人還有公務,老朽不便叨擾,告辭。”

柳乘風居然出人意料的起身相送,對他客客氣氣,一直送到了中門,等朱夫子上了馬車,他再三揮手道別,才旋身回自己的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