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磕了磕桌几,道:“這位是楚王殿下,你們永利商行的事,殿下打算親自過問,你要仔細回話,不可欺瞞。”
“是……”管事頓時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拜倒在地,道:“小人見過殿下。”
柳乘風和顏悅色的道:“不必多禮,孤王知道你這一路逃回來想必受了不少苦,來,坐下回話吧。孤王來不是來審你,只是要問一些細節,你不必緊張,只需將那些時日發生的事都說出來就是。”
管事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是。小人絕不敢欺瞞。”隨即小心翼翼站起來,有人給他搬來了座椅,他欠著屁股坐下,也有個書吏給他斟了茶來,管事的便抱著茶在手裡顯得有幾分拘謹,不肯去喝。
柳乘風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張世成。”
“張士誠?這名字孤王怎麼聽著有點犯忌諱。”柳乘風不禁開了個玩笑。
不過柳乘風一個玩笑。卻沒把這張世成嚇個半死,張世成連忙道:“是世俗的世,成功的成,家父沒有什麼學識,更不知什麼典故,當時也是胡亂取得名字,所以讓殿下見笑了。”
柳乘風壓壓手,莞爾道:“孤王沒有問罪的意思,好吧,張世成,你現在把出海和被劫掠的經過都說一遍。孤王知道,這對你來說是痛苦的經歷,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只怕也不願意再去回想了,所以你慢慢的說。”
張世成深吸口氣點點頭,作為一個管事多少還是見過世面,再加上柳乘風表現很是和藹親切也讓他的戒備心去除了不少,張世成道:“事情是這樣的,今年年初的時候,商行就接到了這批貨了,這批貨是送去呂宋的,卻不是呂宋朝廷購置。”
柳乘風皺起眉,道:“不是他們的朝廷購置,又有誰有這般的財力?”
張世成道:“據說是呂宋出了反賊,已經波及數府,這些反賊似乎得到佛朗機人的資助,所以才購置了這些火器。大明的各大商行一向只管做生意,只要守著官府規定不得將最時新的火器兜售私人或是外藩之外的規矩,有人給銀子,大家自然和他做生意。”
柳乘風心中不禁想,若當真是如此,這批火器是給佛朗機人勾結的反賊,那麼佛朗機人應當沒有道理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劫掠這批貨物才是。當然,這也未必不是佛朗機人的謀劃,他們藉故要購買火器,讓這些反賊要求交貨,如此說來,這批火器的動向應當都在佛朗機人的注目之下,他們既然知道對方已經發貨,也知道託運的是哪些船隻,更知道他們的必經之路會是哪裡,天時地利似乎都已經盡佔,劫掠起來似乎也方便。
張世成繼續道:“到了四月初的時候,貨物就已經裝載上船了,因為這批貨最是要緊,上面又裝載著火藥,所以東家很是慎重,臨行時再三囑咐,叫我們小心在意。”
柳乘風道:“小心什麼?”
張世成道:“自然是小心呂宋朝廷,呂宋王庭若是得知了訊息,自然會派人阻截。”
柳乘風不由頜首點頭,不錯,這些火器是呂宋反賊的,呂宋王庭又豈會無動於衷?如此說來……連這呂宋王庭都有嫌疑了?
可是呂宋王庭有這樣的實力嗎?
張世成繼續道:“船隊出海之後,我們一直沿著水路南下,事情似乎還算順利,差不多快到呂宋海域時,當時我們便緊張起來,因為這批貨物與反賊有關,所以我們並沒有走尋常的水路,而是另闢他途,那條水路早已廢置,所以走的船隻不多,那一夜是三月十九,天氣格外的晴朗,不過夜裡的時候下了一些小雨,海上的風浪不小,而這時候,依然在我們正前的位置出現了一支船隊,這支船隊和我們的船隊一樣,也是四艘,都是巨大的福船,走在海上的人都知道,福船大多是裝載貨物的船隻,絕不可能會是海賊,所以當時我們也沒有在意,可是就在雙方交錯的時候,對方突然放了索炮……”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世成的臉色變得無比的緊張起來,滿是後怕的道:“殿下可能不知道,這索炮乃是用最堅固的攬繩牽制尖錨利用火炮射出的,一炮下去,尖錨便朝前猛飛,直接砸中了咱們的船身,而尖錨飛射進船身之後,身後的纜繩恰好將兩艘船牽扯起來,隨即他們的舵手飛快的向我們的船轉舵而來,又發射了幾枚索炮,我們的船便與他們徹底固定,而這時候,這些水賊便沿著纜繩提著刀槍向我們這邊攀爬而來,他們的人數極多,單小人這艘船便有兩百餘人殺來,船上的水手都知道,一旦在海上遭遇襲擊,若是不能抵抗便必死無疑,所以人人都拿了武器紛紛與海賊們交戰。”
柳乘風不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