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如洗。梨夕慕坐在娘身邊,枕著孃的膝蓋靜靜的盯著月亮,娘溫柔的順著她的秀髮。許久,梨夕慕喃喃的開口:“娘,和我說說你和爹的事吧。”
孃的手在她髮絲間頓了頓,隨即如常。
她聽見娘輕聲嘆了口氣,接著用她聽過的最柔和的嗓音輕輕訴說:“那個時候,娘和你爹剛剛認識。你爹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娘啊就這麼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你爹,你爹亦是很喜歡很喜歡娘。然後娘和你爹在城郊蓋了一間草房,那個地方很美,門前有個湖,我們兩人就在那快樂的生活了兩年。
你爹總是說遇見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娘喜歡蝴蝶,你爹就抓來許多蝴蝶逗娘開心。和娘一起吟詩作畫。有時候他彈琴娘就給他伴舞。他說那個時候我最美了。”
“後來娘懷上了你,你爹就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在城裡買了一小間四合院,就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再後來,我生下你後,你爹為了讓我們娘倆過上好日子。才決定去考功名。”
梨夕慕移動了一下姿勢,問:“那時候你幸福嗎?”
娘聽了她的話,夢囈一般道:“娘是個戲子,能遇見你爹是孃的福氣。那三年是娘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梨夕慕抬起頭,望著娘,銀白色的月光在她身上鍍起一層薄薄的暈彩。如同憂鬱的仙子,彷彿曾經那個美麗的梨卿衣又回來了。她想娘應該是很愛爹的吧,愛到可以原諒他所犯下的過錯。
可是她不允許!她不允許那個男人只給了娘三年的幸福而荒廢了她一輩子!她不是娘,她永遠無法原諒那個不稱職的相公兼父親!
當年的梨卿衣初登戲臺時就驚豔四方。這樣的娘,女兒自然也是出落得不可方物。只是梨夕慕的美卻比梨卿衣多了一絲妖嬈。一絲嫵媚。
因為如此,所以以往出門梨夕慕總是男子裝扮,這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今日,梨夕慕身著一襲素白繡黃女裝,一雙眸子盈光流轉,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她施施然的邁著碎步與蕭夙祁不期而遇,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她時,梨夕慕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驚豔。笑意蔓上她的嘴角。滿心歡喜蕭夙祁那驚鴻一瞥。
從那之後,每天梨夕慕都會踩著蕭夙祁的步伐與其相遇。就這樣從最開始的擦肩而過到後來的相視一笑。
直到有一日,蕭夙祁和她再次“巧遇”在宛曲湖湖畔。他蘊滿波光的黑眸遙遙的凝視她片刻,然後優雅的朝這邊走來。清冽的男子氣息近在咫尺。梨夕慕低著頭,雙頰緋紅,心絃顫動。
蕭夙祁如遇春風的微笑,朝她微微施禮,“小姐。你我二人頻頻相遇可謂是緣分,今日風和日麗。宛曲湖亦是美不勝收。不知小姐可否願同在下泛舟於此?”
梨夕慕抬頭,如水的眸子流光溢彩。她看著他眼底的愛慕灼灼盛開,情意繾綣。臉上暈出美若紅霞般的嫣紅,眼底異彩乍現,然後朱唇輕啟:“公子美意,小女子怎能拒絕。”
春風正軟,水方瀲灩,宛曲湖上上畫舫交錯往來,到多官家公子小姐都趁著好春光泛舟遊樂。歡樂的嬉笑伴著畫舫上隱約的笙歌曼舞顯得格外動聽。
梨夕慕與蕭夙祁同坐一輕便小舟,羞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看坐在那方的蕭夙祁,只好將視線轉到別處。
距離她們不遠處的花船上聚著幾個風塵女子,個個扮的欺花賽柳,倚欄招袖,好不高調。春陽豔豔,照在那幾個滿布紅暈的秀顏上顯得愈發的嬌俏,再配上那酥媚入骨的嬌笑聲,將在場的貴族公子的目光全都聚集過去。
梨夕慕轉過視線偷偷瞧了瞧蕭夙祁,想看看他這樣出塵的男子是否也同那些個公子哥一般,一抬頭卻撞進一抹深沉中。
他似乎在想著什麼?
察覺到她的注視,蕭夙祁收回思緒,朝著梨夕慕笑了笑,那笑溫暖和曦,如同這暖日一般。
梨夕慕又是一陣慌亂。
“呵呵,在下蕭夙祁,敢問小姐如何稱呼?”低低的笑好像春日裡飄下的柳絮,柔柔的落在掌心,被風一吹,微微浮動帶起一絲癢感。
梨夕慕眸光流動,聲音透著嬌羞:“蕭公子無需多禮,稱我梨夕慕便好。”
蕭夙祁瞥了一眼一直停在對面某處的畫舫一眼,依然笑得溫和:“梨小姐,你說在下與你有緣沒有?”
梨夕慕一聽頓時臉頰更紅,心裡唸叨,難道他知道自己刻意接近他?莫不是把她想得如那些風塵女子一般不知廉恥?
想到這,梨夕慕黛眉輕皺,臉上浮現懊惱,心裡糾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