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笑容不知不覺漸漸燦爛起來,一路與楚韻如說笑之際,聲音也漸漸輕鬆快活。相反,楚韻如卻柳眉微皺,有些神思不屬。
容若微微皺眉:“你怎麼了,又有什麼心事?”
楚韻如輕嘆一聲:“我很為三哥和柳姑娘擔心啊!”
容若一怔:“他們很好啊!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楚韻如長長一嘆:“柳姑娘她……不姓楚。”
容若恍然大悟:“是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楚韻如長嘆一聲:“他們就算兩情相許,只怕磨折必多,最終難得圓滿。看到二哥和二嫂的下場,我心中不免忐忑難安,我不希望他們最後成為另一個蕭遙與司馬芸娘。”
容若略一思索,隨即微笑起來:“韻如,你心腸太好,這般為他們憂心。不過,我看你是白擔心了。咱們這位三哥的狡猾惡毒,卻不是二哥可以相比的。他沒有正妃,而且行事囂張無道,四處闖禍得罪人,楚家只怕根本不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除非他自己上楚家求親,楚家無法推託,否則根本不會有人對他提起聯姻之事。所以,只要柳非煙不戴上正妃的名份,楚家、母后、皇叔,對這事,都不會太在意的。”
楚韻如輕聲問:“他若喜歡柳姑娘,難道會不想努力為她爭取正妃的名份嗎?二哥當年不就是……”
容若笑道:“他這人想法行事,從來大異常人,正妃的名份,只怕也未必看在眼中。他若喜歡,便是民間僕婦也能愛若珍寶;他若不喜,就算是楚家閨秀、御封王妃,也一樣棄若草芥。他絕不會像當年的二哥一樣,計較這種名份之事。而且,有了二哥的前車之鑑,他也不會再犯這種為了名份,拋棄一切,最後自討苦吃的事。再說,柳非煙嫁給他,王府並無第二個女主人,下人稱呼之時,把側妃的側字去掉,也不算麻煩。官場應酬,其他的命婦想來也不會不識相地叫側妃,改叫三王妃不就行了。除了缺少御賜皇封,不能穿正妃服色的衣飾,還有什麼不如正妃呢?”
“但是皇家規矩,無比繁瑣,不得多走一步,不能錯說一句,哪裡容得女兒家,橫刀跨馬,肆意縱情。柳姑娘江湖女兒,豈能受得皇家拘束。當年二嫂就是因為被太后召入宮中,說以皇家禮教,最後才棄皇封而去的。”
容若笑道:“二哥當年只知詩文,二嫂也是至誠之人,不懂狡詐欺人,所以才吃了大虧。咱們這位三哥可是比誰都精明,他和七叔勾心鬥角也有多年,難道還看不清形勢嗎?他何嘗不知道柳姑娘絕不是規規矩矩做王妃的女人,但他既然決定要娶她,自然有應變之策。比如,母后把柳姑娘叫入宮中訓示之時,柳姑娘只管低頭答應,連聲應是。等行過婚禮,受過皇誥,公諸天下之後,她自可原形畢露,過她喜歡的生活,做她喜歡的事。只怕三哥不但不惱怒,還要陪著她一起荒唐胡鬧才好。母后和七叔就算生氣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逼著王爺休妻,讓皇家被天下人恥笑嗎?只怕還要倒過頭來,處處替他們遮掩,幫胡作非為的兩個人處理善後呢!”
容若說得輕鬆,楚韻如聽來也不覺展顏而笑:“這麼說,我竟是白擔心了。”
“你自然是……”
容若話說到一半,忽然聽到後方一聲聲熟悉的呼喚聲,伴著馬蹄聲隨風傳來。
“容公子,容公子,請等一等。”
容若低低“咦”了一聲,幾乎不太相信會是那個人,忙大聲吩咐停下馬車,推開車門向後看去。
遠處一人一馬,如飛而來,馬上的人容顏憔悴,果然正是迭逢大變,家業飄零的謝醒思。
容若原以為他一個大少爺,受了那麼大打擊之後,必會躲在家裡好好地休養,平復心情,萬萬料不到,他居然會追到這裡來,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眼看著謝醒思一人一馬,已到近前,便也把心中感慨收起,跳下車,迎過去。
謝醒思翻身下馬,不管不顧,一把抓起容若的手:“容兄,你要走,怎麼也不派人來傳個話。幸虧我聽瑤晶回來說起你的事,才急忙趕過來,就怕一時趕不及,竟是連和你道別都錯過了。”
容若聽他說話,情真意切,心中不免也感動起來:“謝兄,我原想著,濟州數日來,變化太多,你家事又煩亂,便不欲再去打擾。”
謝醒思搖頭道:“容兄這是說什麼話?如果不是容兄相救,我早就被蕭遙害死了。如果不是容兄為我辯冤,我直到現在,還以為是我害死了司馬芸娘,這一生都會一蹶不振,良心難安。容兄對我,不啻再造之恩,如今分別在即,又怎能不趕來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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