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人肝膽:「你們以為,除了你們,朕手上就沒有別的人可用,別的人可問,沒有別的人懂得武林奇招、江湖秘技了嗎?」
眾人全都如牛羊一般俯拜於地,頭不敢抬,腰不能直。的確,誰也想不到,寧昭的思緒如此細密,對事件細節的查問如此注意,更不知道,除了他們之外,寧昭手上還有那麼多可用之人,而事情的真相,竟又揭穿得這麼快。
在所有人忐忑不安,伏地請罪時,寧昭卻只覺一種徹骨的疲憊。
原來,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的,他千算萬算,竟完全算漏了江湖人士。
這也實在不能怪他,江湖人物,草莽稱雄,與他這人中帝王,本就不太相干。何況天下也只得一個衛孤辰,其他所謂江湖高手,在武林中稱稱雄倒罷了,真的上戰場,一百個武林好手聯合起來,未必打得過三百個久經訓練擅於配合計程車兵。就算是真把大秦國武林精英全集中起來,正面做戰,也肯定是不及禁軍精銳的。
可惜的是,江湖上的那些鬼域小人,根本就沒打算過正大光明打一仗,他們做的事,甚至連偷襲都算不上,他們只是用不入流的方法,為他們自己爭取了半炷香的時間逃命罷了。
真正的兩國相爭,戰場爭鋒,這些江湖手段,肯定是不值一提,然而,也正是這種下九流的卑劣手段,讓他費盡千萬心思,押上無數賭注,甚至舍掉生平唯一的摯友,又對納蘭明做出若干妥協之後的計劃,就此化為泡影。
而寧昭雖然耳目廣佈,勢力通天,但一直以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衛孤辰的勢力、納蘭明的黨羽,以及楚國的暗探上,根本沒花心思在國內武林門派上,現在臨時要去搜尋相關情報資訊,捉拿衛孤辰,又談何容易啊!
寧昭咬咬牙,只覺那如火如沸的仇恨分明在煎熬著他的心。怪不得蕭逸要藉濟州之局,困舉國英雄。果然俠以武犯禁,那些個私設香堂的江湖草莽也是國家一患。原本是想等先平定朝局中一切隱患,除掉前朝的叛黨餘孽之後,再考慮收草野之武力,現在看來,這一切,都要提前了。
沉重的疲憊感一層層壓迫下來,他卻努力坐正身體,努力保持平靜的神容面對他那待罪的臣下。他是秦國的君王,他沒有資格休息,沒有資格感到疲俗,沒有資格悲傷失落,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儘可能挽回曾經的錯誤。所以他還必須再一次把整件事重新傾聽一遞,期盼著可以從中找到一絲線索。
「左伯倫。」
「臣在。」跪在一角的左伯倫低聲應道。
「把整個變故再說一遍。」
「是,當時臣等已經圍住了刺客,刺客已受重創,雖然他一直往前殺過來,雖然軍士們紛紛戰死,但我們鐵桶般圍困的陣形一直沒有變。我們分成十幾層佈防,每一道防線一被他突破,就立刻撤到後方,再布一層防,這樣,我們的防陣,層層疊疊永無斷絕。而幾位內廷高手,也一直與他纏鬥,令他無法全力突圍,我等勁箭強弓,也不斷在消耗他的力氣,沒想到這個時候,公主忽然闖進了戰局。」
左伯倫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有任何不平和憤怨:「據守護關卡的將領後來回報,公主一直追問陛下的情形,他們不清楚,不敢妄答,公主就一路大喊著皇兄,催馬直闖,將士們不敢玷辱公主金玉之體,所以無力阻攔……」
左伯倫一句句說,寧昭只是沉默地聽。
他知道所有參與圍捕的將士、高手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如果沒有安樂的忽闖戰場,如果不是因為不敢誤傷公主,如果不是安樂受傷落馬,他們不會軍心大亂,陣形散潰,若不是安樂的出現,就算那些江湖人施出下三濫的手法,也未必可以那麼順利地把人救走。
該怪安樂的吧?寧昭黯然地想,然而,如何怪她?
旁人不明白,可是他知道,為什麼安樂千里奔喪不辭勞苦地趕回來,旁人不理解,但他清楚,為什麼安樂不顧生死地衝向險地。
他把她做籌碼送去異國,她卻不忍他一人悲苦孤單。
他傷盡她的心,她卻在刀光劍影中,不顧安危地四處尋找那負她害她的哥哥。
心頭隱隱的痛楚,讓他猛然站起。
左伯倫愕然止住敘述,迷茫地抬起頭望著他,不知君王將做何處置。
但是,寧昭卻連看也沒有再看他一眼的大步走出去了。
寧昭逕自往安樂所居的殿閣而去。
自從安樂被送回宮之後,她的殿宇內就有太醫不斷出出進進,宮裡最珍貴的藥物流水般的往裡送。
雖然在太醫們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