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這個名字,不早就在我得知自己就是朱七七之後,就被劃為感情禁區之內了嗎?他,不能是我的選擇,不能。
“七七?”肩頭上忽覆上一片溫暖,“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強笑了一下,將頭深深地埋入乾爹的懷裡,悶聲道:“沒事,沒事。”
這個江湖,讓我充滿了軟弱的無力感,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血腥和殺戮?難道所謂的江湖,就必然是要充滿血腥、暴力和陰謀的麼?而所謂的江湖人,也必定要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麼?
前世我就一直不喜歡看槍戰和兇殺暴力片,即便電視裡也經常有此類的報道,也總覺得那是離我好遠好遠的事,因此我的骨子裡始終還是相信,世界上純良善的人雖已不多,但那樣窮兇極惡、視人命為草薺的人也畢竟是極少的存在,可如今這血淋淋的事實卻極大的衝擊了我的生命平等觀。
我自問我的性格也算是比較獨立堅強的了,經過了生死交替,又開始習武之後,更覺得自己已原比前世更有擔當,即便這個江湖一如書中描寫的殘酷和悲壯,我也能勇敢面對並且適應。
可是我錯了,這幾個月來的提心吊膽,尤其是今夜的震撼,便如外面淒厲的北風將溫暖掃的片無蹤跡一般,心底殘存的勇氣和自信也幾已無所剩。
如果說從前的我象一棵難以輕易被壓倒的小草,那此刻的我卻只不過是一株溫室的嬌花,被剝去了外罩,便遠遠不能適應這個世界的冰冷和殘酷。今夜我只不過是聽人轉述,就已心驚如此,倘若是親眼看見,我還能自信保持理智、還能自信會勇敢地去面對嗎?
我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實在無法想象,倘若那躲在周圍山峰傾聽那日夜不絕的慘叫聲的是我,我會怎樣?
這個一言不合便要決鬥,舉手投足便定生死的江湖,我究竟是應該繼續面對?還是,從此遠遠的躲開?
乾爹彷彿感覺到我心裡的掙扎和駭意,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柔聲道:“睡吧,什麼都莫要再想了,好好地睡一覺,乾爹會在一邊陪你,哪兒也不去。”
“恩………………”我無力地點點頭。
乾爹定然以為我是被駭著了,他哪裡明白,令我深感無助的,並不僅僅是這些悲劇,而是我終於認識到,在靜水庵自以為已經想開的那一夜,其實是多麼的幼稚?我能先知又如何?沒有相應的能力我依然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原有的軌跡。
面對陰謀的突如奇來,我舉手無措;一直自詡聰明,卻偏偏想了個笨法子,而且明知成效不大,卻還是在心底抱著一份希望讓他們去了………………所幸他們都已平安回了,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或許,我這一生就都休想安寧了!
回想那幾日的擔憂和後悔,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只覺不斷地有冷汗從背上泌出,幸好………………幸好大錯尚未築成………………
“七七,莫怕莫怕!”乾爹將我摟的更緊,一縷溫暖不斷地從他身上傳過來,我反手抱住他,將冰冷的臉依在他的胸口磨蹭取暖。
或許,我只適合做回我單純的千金小姐,有能力就多建幾座開心坊,沒能力就管好自身………………這樣的生活不也已經很開心了嗎?
我不是救世主,更沒有稱霸武林的雄心!那些責任,原本就不是我該揹負的………………武林中的事就讓武林中人自己去解決好了,我來到這裡,只不過是為了好好地活下去而已,何苦要讓自己那麼累?既然所有的人都幸運的回來了,大錯沒有造成,就乾脆就此放手罷!
放手吧!我不禁無措地將頭更深地埋到乾爹的懷中,任酒意漸漸地瀰漫開來,一點點地吞沒我………………
一夜夢魘纏身,掙脫開時已是天明。
書房內間一片悄然,榻旁的火盆中炭火依然鮮紅。透過鏤空的屏架,依稀可以看到外間窗前處,站了一個負手望天的白色人影,一如玉佩上的形象。
只是這個熟悉的身影,此刻看來卻少了幾分張狂,多了幾分少見的沉重,而丁伯和李伯卻已不在書房之中。
我側著頭怔忪了半響,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昨夜究竟夢了些什麼,只覺得一整晚都在悲哀、憤怒、不甘、愧疚還有無奈之中反覆地掙扎,睡了也彷彿未睡一般,依然心神憔悴,怔然無神。
坐起身披上放置一旁的風衣,輕喚道:“乾爹!”
白色人影聽到聲音,回過頭快步走了進來,微笑道:“醒了,睡的可還好”
我老實地搖頭,嘆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