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世間其實是有情的,這個情它一直存在著,沈浪有,朱七七也有,否則那聰明而又始終冷靜的沈浪也不會衝動地犯這個半途劫人的愚蠢錯誤,她,也不會為了他的尊嚴,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為什麼這中間沒有我?為什麼她一定要走這條絕路?難道她認為那四天的相處都是無意義的嗎?難道她就沒有想到我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放他們走,要不要和沈浪再度公平競爭嗎?
“你會嗎?”我彷彿又看見了她,睜著清朗的眼眸,嫻靜地飄立在我的面前,淡然地看著我,眼裡有一種瞭然了一切的神情。
“我——”我無法肯定,有那個被我稱之為母親的冷酷女人站在身旁,我確實無法保證,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跳了下去,帶著我這顆曾被她帶動著重新跳起來的心,和最後一縷被稱為情的東西。
從此,我王憐花,應該能重新做到絕情絕愛了吧,只是為何,胸口還會隱隱地作痛?
“可惡的蠢貨,為了別人不要自己的命,壞了老孃的全盤計劃!”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已空空的懸崖,冰冷地下了命令,“你立刻派人下去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站立在她跳下去的地方,久久地無法動彈,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寒冷如冰的長夜。
當我從昏迷的噩夢中突然驚醒,慌張而又無措的爬向倒在一邊吐著血的孃親,哭喊著問她為什麼爹爹不要我們,為什麼爹爹要和娘打架時,她突然親手甩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惡狠狠地告訴我:“不許再叫他爹!他不是你爹,你忘了他親手把你當成箭牌扔給我!你只是他的工具,工具!你懂不懂,他從來就沒有當你是他的兒子過!”
冰冷的話語像無情的利劍一般射進我的心裡,也刺破了我長久以來精心編織著的、有朝一日也能像個普通的孩子般享受到父母天倫之愛的夢想,工具,多麼殘忍的字眼!原來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人是不能利用的,哪怕是自己的兒子——那個賦予我骨血的男人竟給我上了這麼殘忍的一課。
那個晚上之後,我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因為我的母親,我原本以為沒了父親,但還可以和她相依為命的母親,她突然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般的看著我,在她的眼中,我突然成了一個恥辱的標誌,一個提醒著這個姿容冠絕天下、幾乎可以令所有男人匍匐在腳下的女人,卻被自己的丈夫意欲謀殺拋棄的恥辱標誌。
而我這一張曾經常被她誇獎長的像父親的臉,從此成了她所最不願意見到的東西。
在將我丟棄長達一年之後,再度出現時,她第一件事就是教我易容術:她說,隨便你變什麼,但是就是不要在我的面前露出你那張臉,否則你一輩子都不用叫我娘。
我沒有再在她的面前正面露出我這張臉,但我也再沒有叫她一聲娘,我的娘只有一個,只有那一個會對我露出溫暖的笑容,會給我如別人家孩子一樣母愛的娘,而她,只是我的母親,一個提供我身體、教給我各種生存和復仇工具的女人。
我的人生,從此除了永無休止、爾虞我詐地計劃著復仇,就只剩下儘量地掠奪和赤裸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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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淳安第一眼見到她時,在我的眼中,她不過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雖然美的讓我也忍不住為之驚歎,可再漂亮的容貌,對於早已見慣美色、早已懂得女人的美貌只是她們用來為自己謀取更多利益的工具的我而言,也打動不了我以煉成鐵石的心。
而後她所表現出來的刁蠻,更讓我從心底裡瞧不起她,可這並不防礙我想得到她的人。通常來說,這種征服這種自持容貌就自以為是的女人,然後在她們已徹底愛上我之後,再一腳踢開她們的遊戲,常常能帶給我一種叫作快樂的感覺。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世界既然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自己去尋找快樂?
但我沒想到她竟是朱戊的親妹妹,活財神最寶貝的小女兒,她的身後,無疑代表著朱家的財富,我即刻改變了主意,我決定,我不止要得到她的人,我還要得到她身後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如果我能擁有朱家的財富,那麼離我打敗那個男人,完成自己的霸業的目標,就又進了一大步。
可這個不過才十四歲還未及芨的少女,擁有的卻不僅僅是絕世的美麗而已,她還聰明地遠遠出乎於我的意料。
我自認從小開始演戲,偽裝的功夫絕對已修煉的非常到家,可她卻仍然似乎很快地就發現了我的企圖,竟始終對我懷抱著一種戒備的心態,就算我和她的親哥哥交情深厚也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