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反覆衡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霍驍,我知道你是為了勸我才提起這些事情的,還是不說了吧。”
霍驍笑道:“傻丫頭,誰告訴你這些事兒就一定是痛苦的呢?說不定也有不少的歡樂在裡面,聽了能博你一笑也未可知。”
豆豆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當三歲孩子哄著玩兒呢?”
霍驍道:“真沒騙你,其實在我和父親之間,更不好過的人從來都是他。”
這話豆豆相信。
霍驍從小在宮裡長大,先帝雖然是他的堂外祖父,卻扮演了父親的角色,教他讀書習字、為人處世,甚至還教了他一身的狂傲不羈。
或許在他心裡父親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無論霍大老爺做什麼都傷害不了他。
自己也一樣,親生父母其實也只是陌生人,被拋棄的時候她還那麼小,根本什麼都感覺不到。
就算當初她被遺棄的事兒另有隱情,如今非要讓她和親生父母相認,最難過的人肯定也不會是她。
這大概就是誰更在乎誰受到的傷害更大。
豆豆笑道:“你雖然是在皇宮裡長大的,但也不可能從來沒有回過定北王府,而那個時候他大概也沒有外放,莫非那個時候你就懂得怎麼氣他了?”
霍驍把下頜輕輕抵在豆豆頭頂上,聲音綿長而悠遠:“我對父親開始有印象是在三歲那一年,祖父回京述職特意派人把我接回府裡。
那是初夏晴朗的午後,定北王府裡的牡丹花開得正盛。
我是男孩子,對花花草草並不感興趣,反倒覺得那些在花間飛舞的蝴蝶更加生動有趣。
我追著一對華麗而碩大的蝴蝶來到了花園另一頭,遇見了一個英俊儒雅的年輕男子正在教一個小男孩讀書。
讀的不過是最簡單的百家姓,小男孩卻笨得像頭豬一樣,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之後就再也記不住了。
要知道我那個時候已經能背一百多首詩詞,百家姓不僅僅能背,默寫出來也完全不是問題。”
豆豆忍不住插嘴道:“你取笑那小男孩了?”
不用多做解釋,誰都能聽得出那年輕男子正是如今的霍大老爺,而那個小男孩自然就是隻比霍驍晚出生幾個月的庶弟。
豆豆和大白湯圓認識也有八年了。
雖然如今的他已經沉穩了許多,也懂得了收斂自己的鋒芒,可初遇時那個傲嬌霸道的模樣她卻永遠都忘不了。
何況兩人相遇時霍驍已經九歲,再往前走六年,三歲的時候他的脾氣更是可想而知,肯定不懂得照顧別人的自尊心。
果然霍驍無所謂道:“他本來就該取笑。”
豆豆暗暗好笑,這世上絕頂聰明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的孩子在那個年紀能把話說清楚就不錯了。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之後就記不住不是很正常麼?
會背一百多首詩詞,能默寫百家姓才嚇人好不好!
那人投胎做了霍驍的庶弟,也真是夠倒黴的。
她翹了翹小嘴道:“笑過之後呢?”
霍驍自己也笑了:“我不僅僅笑了,還真把他像頭豬的話說了出來,然後他就哭了唄,邊哭還邊向他爹告狀,可惜他爹正好也是我爹,還是個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的爹。
不敢打,不敢罵,連愛都不敢愛……”
說到最後一句,他不僅僅收斂住了臉上的笑意,鳳眸中還劃過一絲淡淡的惆悵。
豆豆伸出纖手輕輕拂過他俊美的臉龐:“霍驍……”
霍驍握住她的小手:“所以說可憐的人從來都是他。”
豆豆輕聲道:“那個時候你知道他是你父親麼?”
霍驍道:“不知道,我當時只是覺得這個做父親的人好失敗,自己的兒子被人取笑被人罵,他竟然都不敢出頭。”
豆豆笑道:“你真是不講道理吶,你不認識他,可他肯定是認識你的,總不能因為你取笑了他的另一個兒子就把你怎麼樣,畢竟……”
“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裡,就算他是我爹又能如何。”霍驍冷笑道:“這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悲哀,不敢愛不敢恨,或者說在愛與恨之前還要衡量一下能不能愛,敢不敢恨,這樣的愛能叫愛,這樣的恨又真的是恨麼?”
豆豆嘆息道:“霍驍,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痛快地去愛去恨的,你不要太鑽牛角尖了。”
霍驍在豆豆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到自己,可你呢?小扁豆,在我心中你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