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和顧朝成親十幾年,見慣了她的各種驕縱傲慢,難聽話更是不知聽過多少。
而且他們是先皇賜婚,註定這一輩子不可能分得開。
何況兩人已經有了三個子女,女兒尚未出嫁,兩個兒子才剛兩歲。
既然分不開,他只能儘量學著去適應顧朝的各種毛病。
然而,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把顧朝的毛病糾正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就會狠狠地打他元徵的臉。
就如同前日宴席上公然侮辱公孫神醫,半點情面都不留。
更過分的是,她居然能毫不猶豫地說出這樣無恥之極的話。
元徵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顧朝:“還記得六年多前我把沅兒領回府裡時對你說過什麼嗎?”
顧朝輕哼一聲,這樣的事情她怎會忘記。
元徵道:“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我既然認下了她做女兒,就會認真履行做父親的責任,至於你,我不會勉強你也這樣做,但大面兒上總得過得去。”
顧朝對這話頗不以為然,這六年她對沅兒那個野丫頭豈止一個大面兒上過得去那麼簡單。
四時衣裳、新鮮首飾像流水一般送進她院子裡。
晨昏定省從來沒有刻意要求,更不用說故意磋磨她。
別說在杭州府、青州府,就算是京城裡那些勳貴之家,當家主母對庶女這麼好的都不多見。
何況那野丫頭還只是個養女,連庶女都夠不上。
元徵嘲諷道:“或許在你看來,從手指縫裡漏幾樣衣裳首飾,不打不罵,沅兒就該感恩戴德了。”
顧朝被說中心事,兀自取過絲帕輕輕拭了拭嘴角裂開的傷口,不再說話。
元徵彎起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淡然道:“既如此,咱們就來算一算賬。沅兒在咱們家生活了六年多,就算在衣食住行上你從不苛刻,一年能用多少銀子?滿打滿算一年五百兩銀子頂天了。”
顧朝動了動唇瓣,有心辯駁幾句,但她知道自己花在野丫頭身上的銀子絕對沒有三千兩那麼多。
那些小女孩兒的衣裳首飾小吃食能值幾個錢?
屋裡的擺設倒是她精挑細選的,可那也只是讓野丫頭擺一擺裝點一下門面,反正也飛不出自家府裡,並不是真的給她了。
元徵見她說不出話來,接著道:“何況據我所知,沅兒的花用一多半都出自母親那裡,你花費在她身上的錢加起來甚至不夠買你手腕上這對鐲子。”
顧朝被他說得把手往袖子裡一縮,元徵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敏銳了,自己前幾日和大嫂二嫂一起去新開張的琳琅閣轉了轉,見這對鐲子挺合心意便買了下來。
雖然自己小庫房裡比這昂貴得多的鐲子多了去了,可戴首飾也不是越貴越好,關鍵還是閤眼緣。
何況在她看來真不值什麼,也不過一千兩銀子而已。
可此時此刻被丈夫這樣嘲諷,她還是莫名地心虛。
她給沅兒那些小玩意兒,一年也就一二百兩銀子,還不夠她的脂粉錢。
元徵道:“既然你從不把沅兒當閨女,就不要妄想幹預她的姻緣。而且我之所以想成全湘兒,原因並不是想用她的終身去報恩,為了什麼你自然比我更清楚。”
顧朝當然知道元徵指的是什麼,不就是想要嘲諷自己對宇文昊那份痴心麼?
可公孫墨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宇文昊相提並論!
她咬咬牙道:“反正只要我活著一日,湘兒的婚事就必須得我點頭答應,否則……只要你敢把她嫁給什麼阿貓阿狗,我就和你和離!”
元徵再一次冷笑起來,又來了,十幾年來這樣的話他的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
先皇御賜的婚姻要是能反抗,他寧可打光棍一輩子也不會娶她,何必費那麼多力氣和離。
他站起身來抻了抻衣角,冷聲道:“隨你的便,和離之後我們嫁娶自由,湘兒的婚姻大事自有別的女人做主,渭兒涇兒年紀小還不記事,過幾年興許就把別的女人當親孃了,我也再不需要聽你呱噪。”
顧朝被嚇懵了,捂著嘴角直直看著元徵。
元徵卻再也不想理會她,邁步朝門口走去。
或許是嫌不夠解氣,臨出門前他又壞心眼地補上了一句:“和離文書擬好了讓人通知我一聲。”
身後頓時傳來了一陣悽悽慘慘的哭聲。
元徵剛一合上門就見守在門外的丁香和豆蔻面色很不自然,眼神也有些躲躲閃閃的。
她們倆也是打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