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四皇子腦子出問題了,其實他正常得很。
在新年宮宴上姜淑妃對永泰帝說四皇子被元徵教導了幾個月長進多了。
這話在裴皇后和馬賢妃等人聽來根本就是個笑話。
說姜淑妃母子有野心她們信,可老四從頭到腳就沒有一個地方像是長進了。
就連姜淑妃自己也清楚,兒子還是過去那樣,不過從青州府回來之後嘴更甜了,更會哄人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去年七夕那一日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之後,心裡的變化有多大。
表面看上去他還是過去那個紈絝皇子,其實心裡真是覺得自己不能再那麼渾渾噩噩下去了。
不說要去爭搶什麼,起碼要有能守護住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的能力。
所以,他在小巷子裡和豆豆說的從此以後會用功的話並不只是嘴上說說。
然而就像豆豆想的那樣,世間的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懶散慣了的人一時半會兒怎麼可能勤勉得起來。
在那之後他的確是開始用功了,卻收效甚微。
教皇子們習武的師傅說了,如今他已經過了最好的年紀,就算再努力也成不了阿驍那樣的高手。
做不了高手,他還習武作甚?強身健體什麼的,在他看來那是老了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他現在健壯得很。
那便只有好好讀書。
可他一拿起書本就打瞌睡,根本看不進去。
尤其是父皇請來給他們上課的那幾名大儒,整日之乎者也的,講的內容一點都不實用,他壓根兒沒有興趣。
他生平第一次看不起自己,馬上就十六歲的人了,依舊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他把自己的苦惱一股腦兒全寫信告訴了霍驍,希望能得到好兄弟的指點。
霍驍的回信並不長,也沒有向其他人那樣要麼敷衍,要麼嘲諷,而是給他推薦了一名老師。
他本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老師他打小兒見得也多了,阿驍給他介紹的這一位名叫宋慕白的先生又會有什麼不同。
萬萬沒想到這位宋先生竟如此的特別。
如果按父皇的標準,他絕對做不了皇子們的老師,可偏偏樣樣都合他的心意。
不窮酸,不死板,不管是他感興趣的東西還是害怕學的東西,宋先生全都懂。
甚至包括吃喝玩樂,人家都玩出了境界。
只見了一面,他就覺得自己這輩子要是能擺在宋先生門下,不敢說是死而無憾,起碼不枉此生。
大約是看在霍驍的面子上,宋先生雖然不樂意,還是勉強暫時收下了他。
暫時的意思就是說他只是個預備的學生,能不能轉正還要看他的表現。
當然,宋先生之所以合四皇子的心意,除了有本事之外,也有一個和他一樣的毛病——手裡留不住銀子。
偏偏宋先生又不願意出仕、不願意做幕僚、不願意做生意……
所以宋家的生活過得實在有些拮据。
作為一名預備學生,四皇子不敢幹預先生的生活,更不敢抱著銀子去侮辱先生。
他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也知道這樣的高人之所以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自有人家的道理,多半是在靜候時機。
他可沒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夠格讓宋先生等待。
可不做點什麼,就這樣讓人家白白教自己本事,四皇子心裡又有些不舒服。
佔小便宜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他仔細觀察了一段日子,終於發現了宋先生的“破綻”,他是一名大孝子。
宋先生的母親喜歡寶祥銀樓的一副翡翠頭面,價值一千八百兩銀子。
這是他偶然間知道的秘密。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老太太看著那副頭面時眼中流露出的不捨,卻讓四皇子記在了心裡。
這樣的眼神和普通的婦人見到昂貴的首飾時兩眼放出的光芒完全不同,那裡面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不僅僅是想要討好宋先生,也是想要滿足老人家的一個心願。
他不想做得太過明顯,於是便有了讓憐香惜玉去寶祥銀樓訂頭面這件事。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寸,正月初九那一日會遇上豆豆借錢。
為了不在小嫂子跟前兒丟人,只能動用母妃的儲備銀票了。
他那位可愛的母妃大概不知道,她自以為藏銀票的地方很隱秘,其實整個翠微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別說他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