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弘只是剛滿十八歲的年輕人,心裡的想法怎會瞞得過鄭嬤嬤這樣幾乎成精的老婆子。
她忙解釋道:“二公子,您要不嫌老奴耽擱您的時間,老奴什麼都不敢隱瞞。”
裴錦弘想了想,目前山莊裡的確沒有什麼要緊事,他去慕將軍那裡也不過應卯而已。
他指著不遠處的石凳道:“起來去那邊說。”
“謝二公子。”鄭嬤嬤扶著地站起身,跟著裴錦弘走了過去。
裴錦弘懶得聽她說客氣話,一指身側的石凳道:“坐下說,儘量精簡些。”
鄭嬤嬤躬身坐在石凳上,道:“老奴自從到了娘娘身邊伺候,家裡的人和事兒便再也顧不上了,女兒另尋了其他人帶,丈夫沒過多久便買了幾個人伺候……”
說到這裡她抹了抹眼淚,哽咽道:“老奴看似跟著娘娘風光了半輩子,其實和那些無家無業的孤老婆子也並無兩樣,唯一的女兒也不甚親近,丈夫更是形同陌路。”
裴錦弘並不是毫無同情心的人,但他對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擰著眉道:“就說你是怎麼同沅兒扯上關係的。”
鄭嬤嬤忙道:“是,是,二十年前皇后娘娘嫁入三皇子府,她做主替老奴的女兒尋了一門親事兒,那戶人家雖然離京城挺遠,但家世人物著實不錯,老奴從那以後更是死心塌地伺候娘娘。
按說老奴是應該滿足了,可老奴的丈夫自從納了妾有了其他兒女,哪裡還想得起來他還有一個嫡出的女兒。女兒大概是恨他爹的緣故,二十年來一次都不肯回京……不過也怨不得她,京裡除了老奴大概也沒有人記得世上還有她這麼個人了。
從前她差不多每兩個月就會託人給老奴送一封信,可今年自打年後就再也沒有了她的訊息。
差不多又過了兩個月,老奴實在是等不了了,就想著求娘娘幫忙打聽一下訊息,沒想到宇文昊那邊卻讓人遞了個口信來說老奴的女兒和外孫都在他手裡,讓老奴替他辦事兒。”
裴錦弘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老太婆一直住在宮裡,宇文昊卻能非常輕鬆地同她聯絡,莫非鳳翔宮裡有密道?
他凝視著鄭嬤嬤那張老臉,正色道:“然後呢?”
鄭嬤嬤抿了抿嘴道:“他還沒有給老奴下指令,小王妃就派人來告知,說老奴的女兒和外孫已經被她救出來了,只要老奴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保證老奴的女兒和外孫一生平安。”
裴錦弘撇撇嘴,沅兒那丫頭真是個地裡鬼,居然連這個也想到了。
他似笑非笑道:“你現在想要見沅兒,莫非是想離開京城去找女兒和外孫?”
如果是這樣,這老太婆未免把自己那點不算功勞的功勞看得太大了!
鄭嬤嬤趕緊站起來道:“老奴不敢,只是大半年都沒有女兒他們的訊息有些放心不下,想去看一眼……說來老奴還未曾見過外孫,要是能見上一面,就是立時死了也瞑目。”
裴錦弘沉吟了片刻後道:“這也是人之常情,等我見到沅兒替你問問。不過,你畢竟是在宮裡掛了號的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離開的,好生待在雲霓山莊等候陛下發落吧。”
鄭嬤嬤萬分感激,又給他行了個大禮:“老奴謝二公子。”
裴錦弘擺擺手,站起身走出了他居住的小院。
想來鄭老婆子也知道自己這條老命是保不住了,所以想在臨死前見女兒和外孫一面。
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的女兒從小沒有親孃照顧,親爹又是個混賬,按說她應該最能體會小女孩兒生存的艱難,可她竟還能幫著裴皇后對沅兒下那樣的狠手。
她難道沒有想過一個早產的小女嬰,無父無母無人照顧會淪落到什麼樣的境地?
簡直罪不可赦!
裴錦弘雙拳緊握行走如風,一雙俊眸中像是要噴出火來。
“裴二公子——”從小院那邊過來尋他計程車兵在四五尺外就見他一副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小小喚了一聲。
裴錦弘頓住腳步,抬眼道:“何事?”
那士兵小跑上前把如霜交待的話學了一遍。
什麼?裴錦弘覺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之前他讓送去裴皇后小院裡的那幾個女人中竟有他的大姨母顧朝。
他倒是聽妹妹說過大姨母失蹤的事兒,可……這也太巧了吧!
他也顧不上搭理那士兵了,轉了個方向朝裴皇后的小院那邊飛奔而去。
大姨母打小兒嬌生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