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嘴上在追問兒子,心裡的疑惑更是被無限放大。
她覺得自己既不算老也不算笨,怎的今日就一點也聽不明白兒子是什麼意思。
雖然還沒確定鍾離傾心究竟是什麼身份,但一看這小姑娘的舉止做派就知道她出身一定不差。
人長得標誌又一點不小家子氣,一顆心又全都在錦程身上,錦程方才也承認了對人家有好感。
這麼般配的一對金童玉女,站在一起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她又仔細打量了眼前的兩個孩子一遍,兒子高大俊朗氣質沉穩,鍾離傾心嬌俏甜美略帶一絲稚氣。
莫非兒子是覺得自己及冠了,小姑娘卻是尚未及笄,比人家大了好幾歲,有些老牛啃嫩草的嫌疑?
裴錦程知道今日不把事情和母親講清楚,這一關是怎麼也過不去了。
何況逃避本也不是七尺男兒應有的做派。
他抬眼看了看鐘離傾心,又看了看案几上的玉佩,一咬牙道:“母親方才也聽見了,傾心姑娘說她要去姑父府上,那您不妨問一問她姑父是誰。”
顧夕美眸看向鍾離傾心:“莫非你姑父那兒有什麼不妥?”
鍾離傾心嘟著小嘴道:“伯母,我姑父就是您女婿的外祖父福王殿下,不過是堂姑父,不是親的……”
顧夕先是吃了一驚,但很快就釋然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難怪自家的傻兒子明明對人家小姑娘動心了卻又避之不及,原來是輩分出問題了!
要是這倆孩子真成了婚,小表姨變嫂子,哥哥變小姨父,外甥變妹夫,妹妹倒成了外甥媳婦兒。
還有自己這裡,阿曦本是閨中密友兼親家母,可傾心的的確確是她的表妹,這又該怎麼算?
真是夠亂的!
再過幾年兩對小夫妻有了孩子就更亂了,滿地跑的究竟是兄弟姐妹還是表叔侄兒,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可這又如何,反正又不是直系血親,大家族中這種事情絕非特例。
更有甚者,皇室中姑侄倆一起伺候同一個男人的事情還少麼?
同皇室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相比,他們家裡這一點點瑣事算不得什麼,傳出去頂多讓人家笑兩聲罷了。
裴錦程被顧夕笑得心裡直毛,他就說這事兒荒唐得很,根本行不通。
他自己無所謂,怕的是連累了家族、父母,尤其是妹妹的名聲。
妹妹從小就沒能得到親生父母和兄長的關愛,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怎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私情讓她遭人非議。
他不是木頭人,傾心對他的情意不是不明白,可……趁著這份情意還不深,就此了斷了她也不至於傷得太重。
鍾離傾心抿了抿唇瓣道:“伯母,您是不是也覺得這事兒挺不靠譜的,我爹爹和孃親那個時候也笑了,連表情都和您一模一樣。”
顧夕知道自己再笑下去就該嚇到這倆孩子了,遂止住笑聲道:“傾心,你就這麼一個人來了京城,你父母知曉麼?”
鍾離傾心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他們只知我道要來京城找姑父,其實我一直追著裴錦程……”
顧夕暗暗感概,真是個勇敢而又莽撞的女孩子,幸而她遇上的是錦程,換成一個油嘴滑舌不負責任的紈絝子弟,還不定吃多大的虧。
她溫聲道:“真是個傻孩子,你父母已經知道了你和錦程的事兒,又怎會猜不出你的去向?”
鍾離傾心低著頭沒有再吱聲,她就是騙騙自己而已。
顧夕輕輕撫了撫她的鬢,又道:“你方才說你父母那個時候也笑了,那他們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是怎樣的,同意你和錦程在一起麼?”
裴錦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母親這意思是隻要鍾離家不反對她就贊成?
然而他剛想開口,顧夕一個眼刀子就把他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鍾離傾心兩隻圓潤的小耳朵都紅透了,囁嚅道:“我爹爹說裴錦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子,我娘也說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反正我又不是他真正的姑姑,人言雖可畏,真情無懼之。”
顧夕再次暗暗感概。
果然是鍾離世家的人,這般坦蕩灑脫,竟不怕自家嬌養的女孩兒受到傷害,換成她能做得到麼?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又何嘗不是對錦程的認可。
鍾離家並不是放任自家的女孩兒追求所謂的“真情”,而是看重錦程的品行。
她笑道:“說得好!錦程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