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一行人乘坐馬車來到通州最大的客棧時,天已經黑了。
通州地處要衝,街面兒上各色人等來來往往,客棧裡也是燈火輝煌熱鬧得很。
吳金貴等人已經先一步來到客棧訂好房間,此時正候在客棧門口。
豆豆一下馬車他就迎了過來:“姑娘,奴才給您訂的是天字號房,您先去梳洗,酒菜馬上就好。”
吳金貴是個老實人,心裡有什麼向來都寫在臉上,豆豆一看他神色有些過於激動就笑道:“金貴大哥,家裡誰到客棧裡來接我了麼?”
吳金貴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奴才就是想著快回府了高興的……”
豆豆也不為難他,笑道:“那好吧,我先回房梳洗。”
府裡得到她今日抵達通州的訊息並不奇怪,可會是誰來接自己呢?
霍驍?應該不會。
在賜婚的事情沒有正式公佈之前,爹爹肯定不允許他們兩人公然“出雙入對”。
姐姐?也不會。
她如今是待嫁的準皇子妃,離婚期已經不遠了,自然不好隨意出門。
祖母年紀大了,她也不敢勞動她老人家。
兩個弟弟又太小……
母親?呵呵……她這顆扁豆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至於爹爹,肯定更不可能吶,馬上就到年底了,衙門裡的事兒簡直多如牛毛,哪裡抽得出這麼多的時間。
豆豆還沒有想清楚,人已經走到了天字號房間的門口。
丫鬟們忙替她推開了房門。
一抬眼,只見一身緋色二品官服的元徵正坐在房間裡的官帽椅上。
“爹爹——”
這簡直是天大的驚喜,豆豆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爹爹親自到通州來接她。
而且一看爹爹身上的官府,難道他竟是從衙門裡直接到通州來的麼……
說到來不及換官服,這已經是最近半個月來第二次發生在元徵身上了。
豆豆的大概行程他知道,可具體是哪天哪個時辰誰也估計不準。
今日他還在衙門裡處理公務,就得到了二閨女傍晚時分會抵達通州碼頭的訊息。
元徵哪裡還坐得住,帶著幾名隨從匆匆騎上馬就直接趕往通州。
其實他也不過比吳金貴早一刻到達客棧,哪裡有時間換衣裳。
見到越發美貌出眾的二閨女,聽到她用清脆甜美的聲音親熱地喚自己爹爹,元徵的眼睛紅了。
兩年多來他從沒有一刻停止過對二閨女的牽掛,怕她在外面冷了、餓了、被人欺負了……
可直到她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元徵才發現他的牽掛遠比自己認為的更多更深。
這個不是自己親生骨肉的小姑娘,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佔據了他心裡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
分量絲毫都不比親生的三個孩子輕,甚至因為她身世的緣故還多了一分憐惜,因為她懂事可愛的緣故多了一分喜愛。
正是這份牽掛太重,讓年過三旬為官十幾載的元大人有了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見他眼睛紅了,嘴唇也在微微抖動,豆豆停下了腳步。
爹爹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元徵終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開雙臂顫抖著聲音道:“沅兒……過來讓為父好好看看……”
“爹爹——”豆豆再也忍不住,乳燕歸巢一般撲進了元徵懷裡。
父女倆相擁而泣,站在門口的丫鬟們,包括吳金貴和幾個隨從也全都流下了眼淚。
元徵調整了一下呼吸,拍著豆豆單薄的肩背道:“沅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豆豆從元徵懷裡退出來,抹了抹眼淚道:“爹爹,您不怪女兒麼?我還以為您一定會罰我的……”
像是被這句話提醒了一般,元徵的一張俊臉立刻垮了下來。
豆豆小心臟一緊,她這個算是自作自受麼……
元徵冷聲道:“當然要責罰,而且是現在就要罰!”
豆豆嬌聲道:“爹爹——”
“少和為父撒嬌耍賴。”元徵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了一把戒尺。
“啊?”豆豆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這把戒尺她熟悉得很,從小爹爹教她讀書彈琴,只要不努力就會被用來打她的手心兒。
世上的戒尺模樣都差不多,唯有這一把,上面還有她六歲半的時候刻在上面的……一個豬頭。
只是……爹爹忙得連官服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