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宇文昭登上帝位,威遠侯府在大周京城愈發炙手可熱。因為老侯爺和老侯夫人依然健在的緣故並沒有分家,裴府在京中的幾房全都居住於威遠侯府中。
威遠侯府是開國勳貴,府邸佔地十分廣闊,從前就幾乎佔了整個衚衕的一半。
十幾年前裴廷琰封了武寧侯,二房老爺一年多前又因為女兒當上皇后的緣故又封了承恩侯,侯府兩次大興土木往外擴張了不少,如今整條衚衕幾乎全都屬於了裴府,衚衕也就順勢被稱作了威遠候衚衕。
昨夜的一場大暴雨在凌晨時分終於停了,明燦燦的晨曦彷彿給整座京城鍍上了一層金光。京城的百姓卻顧不上享受這雨後的清涼,因為雨實在下得太大,地勢稍微低一點的地方全被雨水淹了。
威遠侯衚衕地勢比周圍略高,府裡又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十分利於排水,所以被大雨沖刷了一夜連積水都很少,反而是府內外那些青石板路面顯得格外的乾淨清爽。
昨晚嚇得渾身冷汗淋漓的鄭嬤嬤今日不敢再託大,一大早宮門才開,她便帶著幾名宮女侍衛出了宮。
京裡的各條大道修得平整寬闊排水也很順暢,不但沒有被淹沒,路面幾乎都幹了。但一些略偏僻的道路就完全不行,路上擠滿了指揮排水的衙役和忙著幹活兒的民夫,宮裡的馬車又寬又大,行駛起來就十分不便了,直到巳時都過了鄭嬤嬤才抵達威遠侯府。
鄭嬤嬤本就是威遠侯府的家生子,從小在這座府邸中出生、長大,對府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雖然她如今已經是宮裡的嬤嬤,此行又是奉皇后之命來接小郡主的,仍然必須先去給曾經的主子老侯夫人行禮問安。
老侯夫人楊氏早已年過古稀,雖然至今依舊精神矍鑠,早些年她就把府裡的中饋交給了世子夫人小楊氏,她自己則早就過上了讓孫女、重孫女們陪著說話解解悶兒,或者和幾個老嬤嬤抹抹骨牌打發時間的安逸生活。
自從二房權勢日盛,侯府內部的情況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侯府的規矩是父母在不分家,但為了避免家族內部出現矛盾,老楊氏便把二房的事務分了出去,讓二房自己掌管。
二老爺承恩侯如今的夫人本是繼室,性格又懦弱從來都不是撐得起來的人,二房的中饋就全交給了武寧侯夫人顧夕。
因為太上皇喪期未過,京中各大府邸停止了一切聚會和宴樂,家家戶戶都是關起門來清靜度日,威遠侯府作為皇后的孃家在這樣特殊的時期更是分外的謹慎。
鄭嬤嬤帶著兩名宮女一路行來,只見侯府中果然處處合乎禮制,色彩豔麗的裝飾早已撤了,嘰嘰喳喳的鳥雀一隻皆無,下人們也都各自安靜做事,她們也更加放輕了腳步來到了老楊氏居住的正院福澤堂。
福澤堂內也十分安靜,幾名負責看門的婆子和鄭嬤嬤是舊識,紛紛過來給她請安。
鄭嬤嬤剛把幾人扶起來,正房中隱隱傳出了一陣女孩子嚶嚶的哭聲,接著又是一陣慈藹年邁的聲音在輕聲哄著那女孩子。
這兩個聲音鄭嬤嬤都很熟悉,年邁的自是老侯夫人楊氏,女孩子正是顧夕的女兒瑞嘉郡主裴錦歆。
鄭嬤嬤心裡十分狐疑,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小郡主不但深得皇后娘娘寵愛,就是當今陛下也很喜歡她,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惹得她如此傷心?
她拉過一個婆子輕聲道:“小郡主今日怎麼了?”
那婆子暗暗指了指西邊,那個方向正是侯府二房居住的地方,她壓低聲音道:“小郡主一大早就被侯夫人訓哭了,具體是為了什麼咱們也不敢打聽。”
她說的侯夫人自然不會是承恩侯夫人,而是武寧侯夫人顧夕,小郡主被訓的原因她們站在這裡聽了半日肯定是一清二楚,只不過誰也不敢在背地裡說主子們的是非罷了。
鄭嬤嬤怎會不知道她們的想法,輕輕點頭道:“那我先進去看看老夫人。”
裴皇后的父親承恩侯是個不學無術的勳貴子弟,用老威遠候的話來說就是“活了五十年,紈絝半輩子。”
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吃喝嫖賭鬥雞走馬,所幸他不是長子不需繼承家業,膽子又小惹不出什麼大禍,否則早被老威遠候攆出家門去了。
因為他不長進的緣故,從前他們二房在侯府基本沒有什麼地位,裴廷琰是男孩子還好說,很小就搬到外院由老威遠候親自督促讀書習武。裴廷瑜這個女孩子可就慘了,父親不爭氣,母親又去得早,唯一的幸運就是繼母軟弱無能沒那個本事磋磨她。
在內宅裡無人可依靠的裴廷瑜只能自己強勢起來,加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