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是宣德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嫡出的身份在當初的一眾皇子中顯得格外尊貴,加上他又是小兒子,在母后那裡比宣德帝受寵多了。
本來以他的身份,在選擇封地的時候,大周富庶的地方几乎可以任他挑選,絕不會淪落到苦寒偏僻的遼東,當時看起來幾乎等同於發配了。
宣德帝當初雖然既是嫡出又是皇長子,登基的過程卻並不順利,加上當時北邊的韃靼人也在蠢蠢欲動,大周朝內憂外患,岌岌可危。
為了鞏固大周的基業,福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遼東這個戰略要地,算是替宣德帝守住了東北方的大門。
不管是出於信任也好,補償也罷,宣德帝把遼東的一切權力全都授予了福王,在遼東這個地方,他絕對是說一不二。遼東都司自都指揮使以下所有的武將文官,雖然明面上都是皇帝的人,實際上任免的權力卻全都在福王手裡,即使如今大周已經是永泰帝的天下,宇文昭照樣不能也不會輕易拂了他的面子。
任憑元徵再聰明也想不到,竇大勇這次被調往遼東都司任宣撫使的原因其實一點都不復雜,和朝廷內部的明爭暗鬥也毫無干係,完全就是福王唯一的外孫,定北王嫡長孫霍驍的意思。
霍驍,字雲徹,他就是宣德帝親口御封的“小王爺”,也就是當初和豆豆不打不相識的湯圓堂兄元瀟。
如今的霍驍不再是幾年前那個傲嬌小男孩兒了,半年多前太上皇駕崩後,他遵循太上皇的遺願來到了遼東。說是前來探望外祖父,其實是真正開始向福王學習掌權,畢竟將來定北王府和福王府都會由他繼承。這不是單憑身上尊貴的血統就能做到的。
遼東的福王府比起京城的福王府來說寬闊有餘奢華不足,高大巍峨的王府中主子卻只有福王和霍驍祖孫兩個,更加顯得冷清而空曠。
尤其是霍驍的院子裡,從侍衛暗衛到隨從小廝,清一色的男子,又恰逢太上皇喪期,所有顏色鮮亮的器物全都入了庫房。剩下的全是黑白灰。毫無半分富貴景象。
作為一手策劃竇大勇連升三級的人,最近霍驍一直在等候竇大勇到任的訊息。
遼東不比江南,九月底早已秋風蕭瑟樹木凋零。所幸今日天氣還算晴朗,霍驍按照往常的慣例一大早就出門練習騎射,直到午時末都還未歸來。
兩名小廝書墨和書硯候在王府大門口,不停地伸著脖子朝他回府的方向張望。
書硯站得連腳趾頭都木了。忍不住蹲下來嘟囔道:“書墨哥,小爺怎的還不回來。我都餓得眼冒金星了。”
書墨都懶得回頭看他一眼,輕聲呵斥道:“就數你事兒最多,閒了一早上啥事沒做還嚷嚷著餓,又懶又饞的能有什麼出息!”
書硯嘴皮動了動沒敢再吱聲。
又過了一刻鐘。遠處終於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很快一行十幾騎出現在兩人視野中,書墨書硯趕緊迎了上去。
當先一騎飛馳而來的正是霍驍。離王府大門十幾尺時只見他一勒馬韁,那黑色駿馬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抬起。轉了半圈後停了下來,他順勢飛身而下,穩穩落在了兩名小廝面前。
“小爺,您的騎術愈發精進了。”書硯做事不如書墨,嘴皮子卻十分利索,書墨那邊正忙著去替霍驍牽馬,他卻早已拍上了馬屁。
霍驍已經快滿十五歲,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出半點稚氣,當年白生生的一張小臉雖然曬成了蜜色,肌膚卻依舊光滑潤澤毫無瑕疵,長眉入鬢鳳眸微挑,挺直的鼻樑下一雙形狀完美的薄唇,只是整個人顯得有些冷清,當年他臉上那些活潑俏皮的神態已經很難覓到蹤跡了。
他並沒有理會書硯那些拍馬屁的話語,只是順手把馬鞭扔了過去,邊走邊問道:“周侍衛回來了麼?”
書硯手忙腳亂地接住馬鞭,趕緊快步追了上來,氣喘吁吁道:“回來快一個時辰了,在您院子裡等著回話,不過二老爺子還在主院等您用飯呢。”
霍驍腳步微頓,轉頭道:“你們怎的不讓他老人家先用,簡直不像話!”
書墨也趕了上來,忙回道:“小爺,二老爺子知道那件事了,今兒發了一早上火,您待會兒可要小心應對。”
霍驍長眉一挑,無所謂地笑道:“多大點兒事情也值當他老人家發火,沒事的,小爺我一去他火就熄了。”說罷轉身朝王府主院走去。
霍驍的院子裡全是男子,福王的主院也好不到哪兒去,女子倒是有一些,不過要麼就是四五十歲的積年老嬤嬤,要麼就是年紀很小的丫鬟,而且一律姿容十分普通,讓人根本無法產生任何旖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