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莊夫子手中銅鑼敲響,在千名新生的注視下,面前溪水水流驟然增大。 站在前排的學生甚至沒看清水流是如何淹沒鞋面的,裹挾著泥沙的大水就毫不留情地衝倒了第一排的眾人。 一時間現場人仰馬翻,被衝入大水中的學生很快就看不見身影了,連兩個班級排頭舉旌旗的學生都連人帶旗被捲入了滾滾水流中。 眼睜睜看見同學們被大水捲走,後排的學生慌張、驚恐、崩潰,他們嘶吼、尖叫、痛哭。 有膽大的學生撲進水中,想去救那些被沖走的同學,但一人之力何其有限,他明明抓住了落水者的手,卻根本無力將對方從驚人的水流衝擊力中解救出來。 那一瞬間,對自我力量的錯誤認知被無情擊潰,這些學生終於意識到,任何力量都不是絕對無敵的。 而現在的他們尤其弱小。 學生們紛紛朝莊夫子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本應該以保護學生為天職的莊夫子卻揚起一道朔風符,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沒有人願意承認,他們被遺留在了這裡,並需要獨自去解決面前遭遇的危機。 水流越來越大,岸邊狹窄的泥地很快被吞沒殆盡。 那簡直就是一場無可阻擋的山洪,人力在其面前猶如螳臂當車,即使現場有上千名學生,卻依然無法與山洪相抗衡。 越來越多的學生被水淹沒,隊伍最後方的學生甚至攀上了樹枝和巖壁,但溼滑的青苔卻令他們很難保持身形。 一旦從高處落水,情況可能會更糟糕。 此時祝新年和裴少橋的褲腿都已經打溼了,枯枝碎石被水流從上游衝下來,山谷中的斷木傾倒下來,將本不寬闊的河道又堵死了一大半。 學生們所處的地方本就是整片山谷中地勢較低的位置,如今河道被堵,低窪處的水面迅速升了起來。 機甲班的學生年紀最大的也才十五歲,他們不僅身高不夠,連修真也沒有入門,即使其中有裴少橋這樣的水屬相學生在,但一點作用也發揮不出來。 祝新年耳邊只有迴盪不絕的慘叫聲,大多數孩子都不識水性,落水之後胡亂掙扎,很快就沒了力氣,除了叫喊,他們也做不了別的事。 直至此時,這些學生才發現,人的力氣可以如此迅速被耗盡,以他們的能力若是在戰場上與敵軍遭遇,大概是跑不出去五里地的。 有人崩潰大哭,直言自己會好好修習體術,但莊夫子已經不在此處,他們的懺悔無人聆聽。 只是眨眼的功夫,水已經漫過了祝新年大腿,他個子高猶是如此,身邊一些年紀更小的孩子都已經被水淹到胸口了。 他伸手去抓身前那個險些被水沖走的同學,但手臂卻被人拉了一下,原來是裴少橋找到了一處山崖縫隙。 “快過來!上到這邊來!這裡高!” 祝新年回頭看了一眼,裴少橋尋了個高處爬了上去,所以暫時安全。 他正焦急地讓祝新年趕緊過去,但祝新年卻朝他揮了一下手,示意他顧好自己。 裴少橋愣住了,在他的意識中,沒有人會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去救人,除非那人是拿了錢的侍衛。 但祝新年卻當著他的面走進了深水中,他將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同學從水中撈了起來,遠遠拋向了上游的偃師班的學生。 大家手忙腳亂架住了那個被拋過來的人,人已經嗆得不行了,再泡一會估計就沒命了。 這才只是其中一人,此時在水中掙扎呼救的還不知有多少人。 祝新年繼續朝水更深的地方走去,裴少橋心驚膽戰,連聲高呼:“你不要命了?!” 誰會不要命呢?只是祝新年的身體中畢竟裝著一個二十多歲已經成年的靈魂,此時身邊卻全是呼救的孩子。 他沒有辦法坐視不理,也相信這世上沒有哪個成年人會眼睜睜看著一群孩子去死。 仗著個子高,他又從水中撈出了兩人,人群中有些年紀稍微大些的男孩看見他還在堅持施救,於是也鼓起勇氣下水,游到他身邊幫忙。 大家團結一致,救人這件事就稍微輕鬆了一些,祝新年負責在深水區中撈人,其餘學生負責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過如果這斷木堵塞河道形成的堰塞湖再不疏通的話,這山谷中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可言了。 祝新年的水性沒有曾笑然好,但此時也不能指望曾笑然出現,他捏住鼻子深呼吸了幾口,一躍鑽進了渾濁的積水中。 水中能見度非常差,祝新年根本睜不開眼睛,到處都是碎石泥沙,時不時還有大塊的枯木被衝下來,撞擊到祝新年的肩背胳膊上。 祝新年只能靠記憶中的方向摸索前行,他要去斷木那邊疏通河道,只有積水被引到下游去了,所有學生才能安全。 水面之下暗流湧動,祝新年很難在水中保持身形,而且由於水流太快,在其中游動特別費力,很快祝新年就不得不出水換氣。 游泳過程中換氣只是一個很短暫的過程,但祝新年頭還沒冒出水面,便感覺自己雙腿被人緊緊抓住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