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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把希望寄託在祖國,因而態度一變而為親近大陸,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這種弔詭的現象,粗看頗難理解,細想卻很自然。對於臺灣文壇過去的恩恩怨怨,不必看得過分嚴重:“過去*,現在不*,而且嚮往統一,對於這樣的人,何必多翻老賬呢?”68魯迅研究專家陳漱渝也參加了討論,提到余光中本人後來已經表示懺悔,今天不應再揪住不放。69

余光中向歷史自首?

余光中年輕時喜歡參加論戰,可一過中年,便無心戀戰。鄉土文學論戰二十年後,有人勸余光中為文澄清別人對他的誤解,他苦笑地說:“可是我覺得會是徒然。真理未必愈辯愈明。論戰事件,最方便粗糙的文學史家貼標籤,分楚漢。但是哪一個真有分量的作家是靠論戰,甚至混戰來傳後的呢?”70他覺得自己沒有“九條命”,只能把最寶貴的“一條命”用來創作:“與其鞏固國防,擴充軍備,不如提高品質,增加生產。”71他還自負地認為:“我與世無爭,因為沒有人值得我爭吵。”72這未免有點太理想化和不食人間煙火了。生活在紛爭的文壇上卻要完全躲開論爭,是不可能的。因而當趙稀方的《視線之外的余光中》73發表後,余光中只好接招,寫了《向歷史自首?——溽署答客四問》:

客說:聽說你最近在大陸出《余光中集》,把早年某些引起爭議的文章,例如1977年那篇《狼來了》通通抽掉了,有隱瞞讀者之嫌,是嗎?

我說:任何作家出文集,都不免有些刪除。如果凡發表的都收進去,恐怕就會變垃圾箱了。《狼來了》是一篇壞文章。所以如此,要把它放回歷史的背景上去,才能明白。1977年,大陸剛經歷“*”,喘息未完。在那場浩劫中受害的知識分子難計其數。我於1974年去香港教書,對“*”的餘悸並不陌生。當時我班上的學生,家在廣東,常向我親述“*”真相……去港不久,因為我在詩中批評“*”,招來“左報”、“左刊”的圍剿,攻擊我的文字當在十萬字以上,致我的心情相當“孤憤”……在“*”震駭的壓力下,心情沉重,對一般左傾言論都很敏感。對茫然九州鄉思愈深,而對現實的恐懼愈強,其間的矛盾可見於我的詩句“患了梅毒依舊是母親”……這就是當年我在香港寫《狼》文的心情,但是不能因此就說,那篇文章應該那樣寫。當時情緒失控,不但措辭粗糙,而且語氣凌厲,不像一個自由主義作家應有的修養。政治上的比附影射也引申過當,令人反感,也難怪授人以柄,懷疑是呼應國民黨的什麼整肅運動……《狼》寫得不對,但都是我自己的意氣,自己發的神經病,不是任何政黨所能支使……《狼》文發表以後,引起許多爭議,大多是負面的。許多朋友,例如齊邦媛、張曉風都曾婉言向我諷諫。晚輩如陳芳明,反應就比較強烈……有這麼多愛護我的人都不以為然,我當年被心魔所魅是顯而易見的。74 。。

余光中(16)

余光中在這裡交代《狼來了》的寫作背景和心態,有參考價值。他還承認《狼來了》是篇壞文章,這說明余光中有自我批評精神。有人認為,余光中和大陸的餘秋雨,對自己的歷史問題均死不認賬,都不願意懺悔。其實,余光中比堅決不認錯的餘秋雨要好一些。但陳映真並不這樣認為:

餘先生在這篇對自己做結論的《向歷史自首?》中,關於《狼來了》的反省,只有一句是有所反省意識的話:“政治上的比附影射”“引申過當”。相形之下,“情緒失控”、“措辭粗糙”云云就顯得避重就輕、矇混過關的味道。其實,在餘先生對鍾玲教授,在給我的私信中,都說過要為《狼》文“道歉”,明白說《狼來了》一文“對您造成很大的傷害,他要對您說對不起。”(鍾教授轉述)在第二封私信的末尾也說:“請接受我最大的歉意、善意、誠意……”我接讀之後,真心為他高興,回信鼓勵他勇敢面對、表態,解除自己的枷鎖,則我一定寫文章表示讚賞和支援。不料這麼好的話,在《向歷史自首?》中全不見了,實在令人很為他惋惜、扼腕。75

在私人通訊中餘一再表示道歉,可進入論爭時,這樣好的話不見了,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關於是否向王升告發陳映真是共產主義信徒問題,余光中大概感到此問題的嚴重性,因而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即使當時的細節已經模糊,但只是從香港把材料寄給彭品光,“純屬朋友通訊,並未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在信上我對他說:‘問題要以論爭而不以政治手段解決。’我的用意十分明確,但這句話陳在公開的文章中卻略去不提”。76至於那份中英對照材料,也不是自己“精心羅織”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