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橫了他一眼,殺人又沒看你眨眼:「說實話!」
「實話就是,不能燒。這裡一起火,別人馬上會懷疑到我們,誰叫你現在熱得燙手呢,他們就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的了。」
「現在應該還沒有人能說得上來我們在哪裡,昨天海清才來過,幾天之內不會再來,所以我們今天走,就算過一陣子有人發現了這裡,他們也沒什麼頭緒。」好在屋子並不太大,三個小時後,阿飛把我們穿過的衣物通通塞進一個大塑膠袋,兩個人跑路了。
換了三輛車,我們橫跨了三個城市,深夜時分來到了市區的一幢普通住宅前。阿飛帶著我直接上了四樓,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簡單的一室一廳,半舊的傢俱,四鄰八舍誰想得到這裡住的會是「特殊職業」者呢?
我在那裡住了三天,阿飛幫我照了些照片,然後用他的電腦把我的臉改得奇形怪狀,好像是我,卻又老了二十歲不止,反正鼻子塌了眼睛垂了面板還皺皺的,原來他的夢中情人是這個樣子啊。
我當然知道做為一個殺手突然要洗手不幹會很麻煩,黑道追殺什麼的,而且他還帶著我,童哥的人還在追,總之萬事都要小心才是。所以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乖等在家裡。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很不安,突然想起《天龍八部》裡的一句詩:塞上牛羊空許願……蒼茫踏雪行。真他媽的,連忙搖頭把那句狗屁詩搖出去。
阿飛安慰我一切都在掌握中,可是我還是感覺到他也在不安。他每天早出晚歸,只要一進門,我就跳到他身上,再不肯分開一分鐘。
三天後他帶回來三四本護照,居然都是我的,有兩本加拿大的,一本美國的,還有一本澳洲的。
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們決定分頭走,阿飛乘中航的飛機中午走,我坐加航的晚五個小時,溫哥華會合。
這幾天阿飛不停地囑咐我,如何不引人注目,怎樣留神有沒有人跟蹤,如果有突發情況怎麼辦,機場安全檢查系統的攝影鏡頭都安在什麼位置……都把我培養成007了。
臨走的那天一大早,我們又把這個家從裡到外清理了一遍。阿飛在我的臉上擺弄了半天,連手上都塗了油,囑咐我一路小心,我幾乎絕望地吻他,看著他離開,有一種今生今世都難再見的感覺。
在機場安檢的時候,我緊張得耳朵幾乎出現幻聽,隨時準備著有人把我攔截下來,可是竟然沒有,我一路掐著大腿來到加拿大,等到飛機快到溫哥華的時候我又開始緊張,如果他們發現了阿飛怎麼辦?如果阿飛沒有在等我怎麼辦?如果……
我在人群裡找著,心裡漸漸發涼,沒有啊……突然一個反扣著棒球帽的綠眼睛嬉皮少年把我抱進懷裡,阿飛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保持平靜,別激動,跟著我向前走,保持正常。」
我的腿都軟了,不過我堅持著,一直上了阿飛的車,才緊緊抱住他。
阿飛很小心,那之後我們又換了裝換了車重新殺回機場〈臭阿飛,居然把我化妝成女人〉去了法國,接著開車去了阿姆斯特丹,在那裡住了一週,在我以為行程結束了的時候,居然又帶著我回到了加拿大。
在一個小城住了一陣子,我始終沒有定居的概念,也一直期待著下一次的搬遷,他卻向我保證,現在再不會有人能找到我們了,除非我們主動找他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沒敲木頭,因為第二天,我就一病不起。昏昏沉沉地病了不知多久,再次醒過來看到了蒙古大夫,是他救了我。
蒙古大夫走後,我問阿飛:「你怎麼叫他來,我們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些人。」
「你病得那麼重,身上有槍傷,又沒有身分,去醫院的話很容易引起懷疑,海清已經是我最能信任的人了。都是我不好,我還說會照顧好你,卻還是害得你又受傷又生病的。」
「萬一他出賣你……」我怎麼能不擔心,電影裡演的殺手要脫離黑社會總有壞人老大出來作梗,或者不放人,或者殺人滅口。
「他不敢!」我的英雄說得斬釘截鐵,還帶著三分傲視群雄的氣勢。
阿飛把我抱進懷裡,搖晃著身體說,「你別擔心了,乖,海清說你這次生病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精神緊張。我保證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事,相信我好不好?你只要乖乖的,把身體養好,別的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蒙古大夫應該是沒有出賣我們,我的病已經好了一大半,兩個人還安安全全地生活在加拿大的這個安靜的小城裡。
這裡離尼加拉大瀑布不遠,人口只有十萬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