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傅,請問種這番椒平日都有些什麼需要注意的?”雲輕歌伸手輕輕撥弄著面前的番椒,謙虛的請教趙大。這次宴請據說相當成功,那個秦大人極其喜歡她做的那道尖椒小炒肉,臨走的時候還特地來見了她一面。白家郎君對此很是滿意,她便乘機提出了想要兩盆番椒回去自己種植。白玉謙二話沒說就同意了,甚至還把自己的那幾盆一字排開任她挑選。雲輕歌毫不客氣的就挑了兩盆看上去最茁壯的。
再後來白玉謙當著白夫人的面邀請她留在府裡做廚子,雲輕歌順勢就將已有婚約的事兒說了出來,只肯簽了半年的契約。講明做半年就要北上。白玉謙很是惋惜,而白夫人——雲輕歌清清楚楚的看見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雲娘子,這個番椒真的能吃啊?”趙大還沉浸在當初的不可思議之中,他帶著驚訝和好奇再一次的問道。
雲輕歌有點想笑,她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見葛婆子陰著一張臉走了過來。
自打她一個月前進了白府廚房,眾人踩低逢高的性子使然,原本因為資歷最老,連管事都要給兩分顏面的葛婆子如今卻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這些日子來在廚下做的都是最粗的活兒。雲輕歌偶爾心想,這葛婆子只怕要恨透了她。
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己不可能討得每個人的喜歡,更何況先前的矛盾也是那葛婆子率先挑起的。她自認還沒好脾氣到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了,她還笑眯眯的去忍讓的地步。
“喲!雲娘子好興致。我們在廚房裡忙的昏天黑地,雲娘子你卻在這躲閒玩花弄草。”葛婆子走到近前,張嘴就是陰陽怪氣的諷刺。
雲輕歌淡淡的看她一眼,卻並不接話。只繼續按照先前趙大教的辦法耐心的修剪著番椒的枝葉。
葛婆子見她對自己一副無視的態度,忍不住就要口出惡言,然而猛然想到面前這人是目前備受主家重視的掌廚人,到底還是把那些難聽的汙言穢語憋回了肚子裡,只憋得自己的臉色又青又白。她假意咳了兩聲,粗聲粗氣道:“嚴媽媽讓我來告訴雲娘子一聲,廚下備菜都備好了,等忙完了就可以回去做飯了。”
“知道了。”雲輕歌點了點頭,目光仍然集中在自己手中的植株上,一絲也沒分給站在一邊面露幾分尷尬的葛婆子身上。葛婆子略站了一會兒,見她再沒說什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猛的一扭身走開了。
聽見她走遠的聲音,雲輕歌原本緊繃的肩背才緩緩放鬆下來,她咬了咬唇,壓下心中一絲忐忑,站起了身。
從本心來說她並不想樹敵,然而作為空降的掌廚人,她若一味和藹求好,只怕後面的工作會寸步難行。況且這葛婆子至今沒有對她低過頭,更不用說道歉了。這樣一個死硬派的刺兒頭,不給點顏色,絕對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雲輕歌嘆了口氣,職場從來不是什麼你好我好的聖地,不是有句話說嗎,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腥風血雨什麼的,即使在這相對淳樸的大吳朝也是躲不掉的。
“趙大哥,那我先去忙了。下次再來請教你。”她彎了彎嘴角,微笑著跟趙大告別,然後轉身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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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葛婆子傳完了話,卻並沒有回到廚房去。她順著路繞過了主屋,向著荷塘的方向走去。原來雲輕歌今日想做個魚丸湯,一早便盯上了後院荷塘裡的魚,吩咐要撈兩尾大的。廚房管事的嚴婆子知道這葛婆子心中有怨,又想著畢竟是家中老人,那雲娘子不過一個半年的短契,等她拍拍屁股走了,這葛婆子卻還要在自己的廚房裡做事。是以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於是乾脆有這種可以獨自出去辦的事兒,就都遣了葛婆子去。
葛婆子陰著臉一路快行,待到了荷塘邊,找了專管荷塘的小廝,吩咐了撈魚的事兒,便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搬了個板凳坐在樹蔭下躲懶。
荷塘邊有風,再伴著聲聲蛙鳴和蟬歌,她忍不住一陣陣睏意襲上心頭,靠著身後的樹幹打起盹來。
迷迷糊糊中,一陣竊竊私語傳入了她的耳朵。
“哼,你看見沒,明明剛才郎君都已經走到我身邊了,那孫蘭芝硬是拿兒子當藉口又把人劫走了!”
“姨娘別生氣,這對你肚子裡的小郎君可不好。等小郎君出來了,郎君自然會更疼姨娘的。”
“你說,真的會是個兒子嗎?”
“杜大夫不是幾次摸了都說肯定是兒子嗎,姨娘放心,杜大夫的醫術可是咱平陽城數一數二的。”
“就算是個兒子,也是個庶子。有白景之那小兔崽子在前面擋道